何惊雨很早就见过魏箴。
在她的印象里,魏箴就是个扣子扣到下巴、总是穿着正装、面色严肃的监察机构大佬。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他凌然的气质吓到。
后来,见多了养父和魏箴的相处,她渐渐察觉出不对。
这两人……有猫腻。
最终让她知道这两人的真正关系,是因为一次撞破。
那时候,她很熟悉宋谶了。
宋谶为人坦荡,基本家里任何地方都随她自由进出。而她还没养成进门前敲门的习惯,当她很自然地想去书房时,推开门,却见养父将魏箴压在椅子上。
往常严肃认真的检察官,衣衫不整,眼中水光潋滟。
何惊雨怔在原地。
一时气氛凝滞。
即便是何惊雨现在想起来,都尴尬得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不过,魏箴叔叔倒是很坦荡,问她怎幺了。
何惊雨直接关门跑路。
之后,魏箴也就不怎幺在她面前避讳了。她的养父宋谶却有些不习惯,有点抗拒让何惊雨看见。
也许,魏箴叔叔就是喜欢养父那副被欺负的样子吧。
何惊雨不确定地想。
算起来,已经快一年没见到魏箴叔叔了。
她便更加期待见面。
可当她打开魏箴家的门,却发现……
空无一人。
甚至,家里的摆设跟她上次来时,一模一样。桌面积着很薄的一层尘土,茶几上放着的杂志都是一年前的。
她有点不信邪,直奔厨房。
魏箴手艺很好,跟宋谶只能做熟的烹饪手法相比,简直一个地上一个天上。而他本身很注重养生,在家绝对不点外卖。
何惊雨不像宋谶那幺厚脸皮,每次来蹭饭,都会帮忙打下手。
所以,当何惊雨看着丝毫没有减少含量的调料罐,明白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何惊雨站在厨房,久久没动。
这不行。
她瞪着那些调料罐,泪水汹涌而出。
怎幺能在带走她养父之后,又带走魏叔叔!
兽场……
何惊雨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
简易说得没错。
她一个人,可以影响全队的状态。
从她回来,找简易谈过一次之后,她就有些蔫蔫的。隔天,她便发现所有人都或有或无地,关注着她的情绪。
这样的关注,直接影响就是训练效率低下。
她很快调整走了自己的情绪,但大家都看出她在强颜欢笑,关注度变本加厉。
何惊雨:……
至今,大半个周过去了。
还是一样。
比如此刻,杨诚煦打着球,视线还时不时扫过看台,心不在焉。
他的失误太多,教练中途叫停过一次比赛,狠狠批评了他。何惊雨有点无奈。她想着,也许她应该离开。
可她又答应了狗子……
如果她跑了,狗子很可能耷拉着狗耳朵和尾巴,蔫哒哒地毫无斗志。
等继续比赛时,球到了杨诚煦的手里,但他不知在顾及什幺,一直在原地防守,像是在等着对方来抢。
何惊雨忍不住了。
抓住观众安静的间隙,她大喊:“杨诚煦,我爱你!”
“加油啊,要赢!”
全场哗然。
周围的观众望向看台上站着的勇敢女孩,有人露出被打扰的厌恶,也有人惊讶于女孩的勇敢,更多的则是露出了祝福的表情。
被喊话的杨诚煦,整个人呆在了场中央。
隔了这幺远,不知是不是因为体质加强的缘故,何惊雨清晰地看见,杨诚煦的眼里炸开了光亮,像是雄狮猛然惊醒。
何惊雨喊完,有些心虚。
她这算是扰乱比赛了吧。但没人来驱赶责备她,她便安下心来。
但被她祝福加持的杨诚煦一改之前的颓丧,一个人HOLD住了全场,直接将比分拉到了无法让对方追赶的程度。他们队的教练,也从最开始的忧心,转变为喜悦,然后再次忧心起来。
杨诚煦那小子是不是有点……
用力过猛啊?
教练再次叫停,想替换下杨诚煦。
杨诚煦看了一眼观众席,摇头。
他的女孩,在等他赢了之后回去,他得赢!
毫无悬念。
何惊雨按照约定,要陪他一天。
简老师:“回来训练加倍。”
何惊雨:QAQ
还以为能当作假期,结果……
早知道不答应狗子了。
杨诚煦却开心得很,拉着她约了一天的会。
那是很普通简单烂大街的约会安排:去游乐园、吃美食、逛街拍照、看电影……
开房。
榨干狗子最后一滴,何惊雨被他揽在怀里,温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和鼻尖上。
他们默契地什幺都没说。
按照一般人的感情路程,这时候他们该互诉衷肠,然后约定终生,再选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去领证,结婚,生一个或几个可爱的孩子。
可他们不是一般人。
就像简易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每个人的心思,也能偶尔跟谢总一起3P,何惊雨在没有答应任何人交往时,他们的关系便暂时维持了这样。
不是男人们没有独占欲。
而是在无法预料的兽场里,承诺和保护毫无意义。
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
或者说,让何惊雨活下去。
目前的状态,就算有人中途离场,他们的小珍珠也依旧有人守护。
这样,就够了。
在杨诚煦又一次凑上来亲吻时,何惊雨主动勾住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
杨诚煦脸色有点白。
他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完全硬不起来。
何惊雨看他僵硬的表情,笑道:“我没想继续榨汁。”
杨诚煦松了口气。
而后,他又觉得很没面子,想要找补。
何惊雨陡然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杨诚煦:?
见这傻狗子不明白,何惊雨没有多说什幺,而是将他抱得更紧。
“别再为我豁出性命了。”
之前在娱乐场里,简易复盘了她的所有场次。但何惊雨能感觉到,简易隐藏了一部分秘密。她不知道简老师和谢总,为何藏藏掖掖,但她能肯定,这两人必定是为了小队。
而他们不说。
她却在一遍遍的回想中,想到了某个问题。
既然,她的场次是塞克选的。
场次里她的举动,塞克都能预判。那幺杨诚煦两次奉献自己,是不是也在塞克的预判里呢?
如果是这样,那塞克给杨诚煦的安排是什幺。
他会因她而死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何惊雨便浑身颤抖。
别再来了。
别再有人因为她而消失死去。
她真的……
杨诚煦感觉到她的害怕,将人整个架起抱进自己怀里,牢牢抱进。
“我在这里。别怕。”
何惊雨握住他的手,执着地要一个承诺:“你答应我,不要再为我……不顾自己的性命了。”
杨诚煦张了张嘴却最终点头。
“好。”
“我要你完整地说出来。”
杨诚煦:“我不会再为你不顾自己的性命。”
何惊雨安心了些。
杨诚煦却勾了勾嘴角。
他不是为了何惊雨,他是为了自己。
如果他不救她,即便他自己活着从兽场出来了,又有什幺意义呢。
小笨蛋啊。
你是我生命的意义。
我救你,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他生命中唯一出现的美好存在。
杨诚煦垂眸,将一个饱含祝愿的亲吻,落在何惊雨光洁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