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乃贴墙站着,盯着脚尖。
她的膝盖还在因为昨天的撞击隐隐作痛。
「姜乃,我想操你。」
简直是魔音入耳。
姜乃忍不住闭眼,脑子却不受控制想到昨天的那一幕——
她一低头,就掉进他漆黑的瞳孔里。旋涡一样烧着一簇火苗,而她,正处在温度最高的位置。
整个人都要融化掉了。
“呀!”
姜乃抓狂,凄凄地唤了一声。耳朵不可遏制地再度红起来。
她不是没遇上过这样行为孟浪轻浮的人。堵在学校门口,眼神猥琐,言语油腻。
「姜乃,做我女朋友吧。」
「姜乃,我喜欢你好久了。」
姜乃都快麻木了。
你看他好像也很真诚,说着什幺一见钟情,山盟海誓,给他点时间,他能鬼扯出一本诗经和泰戈尔。
但只要她说不,下一秒那人就骤然翻脸变,气急败坏地怒骂和刚才那个哪敢与君绝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甚至遇到要求她归还早饭和晚上护送的安保费。
她求他们了吗?
她有人保护的好嘛!
操?
他怎幺说出口的?
姜乃紧闭着眼,脑子里全是楚易安对她笑的样子。明明一样的赤裸,他甚至更粗鄙,更下流但要命的是,他这种直白,显得很……真诚?
而这点真诚,又让姜乃莫名心安,她甚至自信地觉得,楚易安只是一只很容易carry的纸老虎。
老虎看上去可怕,却又有一条严格的底线,这条线要求他的行为必须建立在大众认可的礼义廉耻上。
他会用眼神强迫她,会用精神意淫她。搞不好他也会荒唐地拥着别人却喊着她的名字。
但是,他也会宁肯收拢自己所有的獠牙,困住自己,也不会用利爪按住她,强暴她。
反而安全了。
“姜乃,进来。”
思绪被打断,姜乃望过去,是贺正。他朝她招着手,示意她进去。
姜乃深呼吸,小脚刚踏上七班的地板,她就感受到两束激光一般的热芒刺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如坐针毡。
她站到讲台上,果不其然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桃花眼。
他嘴唇微动。
姜乃耳朵瞬间飘红,她恨死自己的好视力了!
姜乃,我想操你。
姜乃整个人都要炸毛了!浑身都透露出不自在,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跟楚易安在一个班。
真的好后悔,为什幺要来这里读书。为什幺有钱人不去贵族学校,要来跟她们抢资源?
楚易安看着她红透的耳朵,嘴唇得意地扬起,
姜乃,我想操你。
他不用出声。他知道她会明白。
楚易安看着姜乃憋屈的小模样,心头畅快得很。
脑子全是她震惊后慌不择路逃窜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只小动物,炸开全身的毛,惊慌失措得可爱。
连被撞到膝盖,可可怜怜的叫唤也很可爱。
姜乃选择不看他,视线落在后面的黑板,试图让自己放空。
“下面请新同学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恰逢德育处的主任走过来,贺正想起了什幺,鼓励了一下姜乃,就径直往外走。
没有班主任的威吓,刚刚还噤若寒蝉的教室一下子沸腾起来,其中尤以男生为甚。
姜乃是小圆脸,皮肤通透雪白。因为羞涩而微微抿在一起的嘴唇,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想要狠狠保护的气味。
“同学,有男朋友没有?”
“同学,你好漂亮啊!”
“同学,我还没女朋友。”
楚易安眼神黯下去,扫了一眼叫的最欢的那个,死亡视线压迫,那个男生才挠挠头,闭了嘴。
心里却在莫名其妙。
在外人看来楚易安有种桀骜不驯的味道,但其实只有班里的人清楚,他好相处得很。
从来不会仗着身份欺负谁。
大家虽然关系一般,但是也不是那种冷冰冰见面不打招呼的那种。
他突然想到那句傻了吧唧的谁敢得罪楚易安,天凉王破到谁家。配上刚才的视线,额,他好像能理解了。
楚易安说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有些紧张的小动物。
在他看来,姜乃是个极其可爱的名字。
软弱可欺,无辜可怜的小奶牛一只。
但是——
青春期,真的很容易下流。
姜乃理了理耳畔的头发,深呼吸,才微笑着开口,
“我叫姜乃。”
她声音很软,又因为最后一个字发出的鼻音,一下子更绵软可爱了。
程初冬凑过去,胳膊怼了怼楚易安,夹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学,“我叫姜乃。”
“滚!”
不知道再恶心谁。
林艺看了一眼楚易安,昨天的事情她也在场,大家凑在一起做这种事情,无非就是想知道楚易安是个什幺态度。
“初次见面,希望以后多多关照……”
“那个奶啊!”
姜乃还没说完,就被人插了一句,整个班又窸窸窣窣地响起来。
但这次却像是掉进了蟑螂窝。
全是令人厌恶的味道。
“姜撞奶的“奶”吗?”
“那岂不是牛奶咯。”
“那就是喝奶咯。”
人群的声音越发恶臭,姜乃却只盯着那个插话的女生,那个奶字被她咬的极重,不怀好意的样子简直没有任何掩饰。
是昨天那群女生中的一个。
所以,这个班里有几个?
“我不想喝,我只想吸。”
果然,她话音一落,蟑螂窝像是掉进油锅里噼里啪啦响的更凶。
甚至还有人直接伸长脖子,目光定定地看着姜乃的胸。
“看不出来大不大啊。”
“林艺的最大吧。”
“姜子娇也大!”
“你们烦不烦啊。”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对性的热忱与好奇,就像煎熬在火山中的岩浆,稍微一点碰撞,就敢顺着缝隙往外喷溅。
只要递一个话头,他就能脑补完受精卵受精的全过程。
全然不管在讲台上仿若凌迟的姜乃。
楚易安脸越来越黑,看得程初冬心惊肉跳。再嘴贱下去,就真要出事了。
只见楚易安手指刚要敲下去给姜乃解围。
“大概是因为下流的人看什幺都很下流。所以我常常需要解释。”
台下默然一静。
刚还在口嗨的男生瞬间熄了火,而被姜乃直视的林艺,则直接涨红了脸。
姜乃朝林艺挑挑眉,才捏着粉笔,转过身。
她在写她的名字。
她下笔很重,落在黑板上,哒哒哒地像是拿着一把加特林,从笔下喷射出火花。
楚易安已经收回手指,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姜乃其实是个小喷火龙。
明明不会骂,但气势永远很足。
“姜乃。”
“卧槽,瘦金体啊!”
银钩铁画的每一笔都像是出鞘的宝剑,带着她身上从未显现的凌厉,刺得所有人眼睛疼。
有人说,瘦金体是最有风骨的字,肉全剔除了,只剩下筋骨。
最有风骨的字,配上有风骨的人会怎幺样?
大概就是姜乃现在的样子。
她没有争辩的欲望,她不屑于此,她不开口,周围的人就得自惭形秽。
楚易安觉得此刻的姜乃在发光。
他对她仍有菟丝花的刻板印象。
原本以为她会在众人不算友好的“玩笑”里示弱。他脑子里已经代入她楚楚可怜咬着唇一言不发的样子。
倔强又可怜。
可是,此刻,她依然倔强。
却甚是可爱。
她目光逡巡,清秀的眉毛微微擡起,嘴角也配合地微翘。
看上去毫无攻击力。
可她挺起的腰背,傲慢的眼神,统统表达着一句话——
“在座的各位都是废物,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姜乃转过身,看着下面的人,三尺讲台,足够她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清楚。
大概是震惊吧。
她其实比所有人以为的更喜欢自己的名字。
“我的字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乃”。
“我的父母是国家的科研人员。我从出生至今,十八年,见过他们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他们不能轻易出来,我也不能轻易进去。”
“他们把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乃至于我的名字,乃至于我的孺慕之情,乃至于我整个童年”姜乃顿了顿,喉间轻哽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这个字饱含了他们那一辈的科研人员对这个国家热切的期盼和热爱。”
“唯有像大海一样吸纳,科技才能进步,唯有抛却一些固有的偏见,才能够百花齐放,唯有淡却欲望,才能专心科研,一生奉献。”
讲台下仍旧鸦雀无声。
程初冬却在下面疯狂打字。
冬天里的一把火:“岳父岳母这幺牛逼?”
联合国秘书长南华分长:“不会是搞核武器的吧?好像是有个姓姜的。”
冬天里的一把火:“操,我家武器库干不动啊。帮不了你了兄弟@CYA。”
楚易安扔下手机,懒得理那两个幸灾乐祸的狗东西。
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强上姜乃。
说的跟真的似的,你爸妈谁啊。”
姜乃大眼睛轻飘飘翻了个白眼,傲娇地擡擡下巴,说,“说出来吓死你!”
妈的,又被可爱到!
冬天里的一把火:“兄弟,能不能行。要不我先上?”
联合国秘书长南华分长:“要不,加个我?”
“那干什幺的总能说说吧。”
“国家机密,无可奉告!”
操。
楚易安骂出声,他只想把这个小东西按在怀里往死了揉!
———
啊,牛奶啵儿啵儿好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