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取先生在门外,甄钰还不敛性,继续砸,且砸得更猛,劈里啪啦的响声透过门后,外边的人听了个清爽,这时花子口齿再伶俐,也瞒不过香取先生了。
能砸的东西都被甄钰砸了一个遍,地上狼藉不堪,没有东西可砸,她终于安静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香取先生一直似乎在明知故问,敲了敲门,口调平平的,问:“花子,发生什幺事了吗?”
花子的脸色变了又变,咬咬牙,还是决定撒个谎,搪塞过去:“没什幺,刚刚摔了一跤,不小心把桌上的东西都打烂了。”
“哦,是这样吗?”香取先生笑了,“时间快到了,你们收拾好就出来。”
“知道了。”花子声音弱了几分,语毕,在哪儿发出咈咈抽气声,表示自己摔疼了。
香取先生在门外站了一分钟才离去,足声远去,花子出了一口长气,叉腰皱眉,有些生气地对甄钰说:“真的是,你到底在干嘛?差点就要被打了你知道吗?我帮得了你这一次,帮不了下一次,安静一点好不好。”
说着,两只手开始在胸前比划:“香取先生打人的工具是柳条,是沾了盐水的柳条,这打下来不疼个七八天吗?乖一点吧,现在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到这里来做反抗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女人生下来又不是给男人泄欲的,哪个人没有反抗过,最后呢,都在外面好好接客,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活下来后再谈自由,懂了吗?”
说了这幺多,甄钰的神情还是那样呆滞,眼睛明明看着你,目光却是若接若离的,花子泄气了,白费了一片热肠,她拍着脑瓜子口里叽哩咕噜道:“听不懂,我说这幺多有什幺用呢,自求多福吧。”
这回花子没有再给甄钰搽白似雪的粉,稍微描了描眉,点了一点口脂,腮上添点淡红色,仿佛起一阵红晕,远看着像是娇羞少女,再前刘海全梳上去,露出一张不肥不瘦的面庞儿,人看起来精神不颓废就罢。
甄钰底子好,用肉眼看,脸上几乎见不到一点瑕疵,所以不搽白粉也没什幺问题。她们这些妓女把脸搽得又厚又白,很大一个原因是为了遮去脸上的瑕疵,粉厚厚的堆在脸上,脸上就算有再大的坑也会被填平。
甄钰的嘴唇与腮上有了鲜艳的颜色后,人就比玉精神,她这时候一哭,又格外漂亮动人,让人顿起怜惜之意。
花子不清楚甄钰的身份,但能知道她从前过的是极好的日子,皮肤排在白的一边,一口细白银牙,眉目清扬,只有日子是不愁吃不愁穿的,才会养出一身好皮肉。
将甄钰打扮修整完毕,花子拿起粉往脸上扑了扑,补了点妆容才带着甄钰一块下楼。
香取早在楼下等着了,手里拿着一个碗,碗内装着切成半月形的苹果,拈着牙签尾在哪儿吃。
天贼滑,乌云四面八方而来,遮了太阳,一个响雷以后,忽然下起了大雨,天黑雨大,外头的灯笼一盏一盏地明亮起来,把街道照得如同白昼。
见天黑下,那些妓女从屋内出来,立在檐下招客人,客人有白人、土着人和日本人。
因为雨大,没带伞的人选择在檐下避雨,避着避着,就被妓女们勾引入屋,到床上去了。
花子将甄钰送到楼下后也默默地去外头接客。花子的脚一过门槛,腮上就堆起了一个假笑,声音也变得又尖又细,甄钰看着她拉住一个土着人,全个身儿都扭在他身上,双手更是不雅地摸上土着人的胸口:“雨大好做活!”
香取先生看着妓女热情接客的画面,满意地笑了,他放下手指的碗,拍着身边的一个圆座,示意她坐下。
太着急了,上车前写到这儿先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