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王淡淡扫了她一眼,“本王的女侍卫说当朝的新科状元是她的夫君,自然本王要带她来好好说道说道,郑芸娘,你且上前好好看看,眼前的状元郎可是你的夫君?”
李姝瑶眼见一个侍卫打扮的女子上前来。
郑芸娘?
原来她就是那日林修远喊着的人!
“叔.......”
还没说出口的话又被广平王打断,“本王是叫郑芸娘,你出什幺声?”
李姝瑶的一嘴银牙都快被咬断,手中的指甲嵌入肉里,生疼得厉害。
郑芸娘平静地上前,看着许久未见的林修远,忽然一下子觉得陌生。
他到底是瘦了还是胖了,是高兴着还是难受着,郑芸娘居然一点也看不出。
“林修远,我且问你,也只问这一遍,你说过考取功名便来娶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耳边熟悉的语调唤醒了几分清明,林修远往前晃了几步,脑海有声音在呐喊。
芸娘!是芸娘!
堂后的偃师额头布满了汗水,手中仿佛操纵着无形的线,一点一点将那人拉回来,哀怨的女声继续响起。
“这位姑娘,我不认识你。”
林修远瞪大了眼,头抽动了两下,浑身的肌肉都在扭曲一般,嘴巴一抖一抖地吐出几个字来。
“这位.....这位姑娘......我....我...我...”
李姝瑶见状不对,一把揽上了他的手臂,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却不大不小,满厅都能听见,“夫君,你忘了我们的孩子了吗?”一把将他的手盖在平坦的小腹上,林修远皱了皱眼,脑袋疼得快要裂开一般。
郑芸娘不听李姝瑶的话,继续等着林修远回答,手却早已握上了腰间的弯月刀。
“我...我.我不认识你。”
眼泪混着话语一同落下,当林修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又陷入了木讷之中。
李姝瑶快意地笑了两声,对郑芸娘说道:“怎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陆沉秋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却被褚行州一把拦下,朝她使了个眼色,郑芸娘立在中央,自嘲地笑道:“好。”
见此状,广平王拍拍手,示意叶真将一尊红玉珊瑚擡了进来,“这便是本王送平阳大婚的礼物。”
众人见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又见平阳公主冷峻的面容,大家都冷汗直冒,李姝瑶将手中的扇子重新掩面,命令礼官乐师继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林修远对着李姝瑶迟迟不弯下腰。
不对!
不是她!
眼前的人影和郑芸娘似有重合。
“修远哥!修远哥!”
偃师口中喷出鲜血,手上的线断成一节一节的。
“芸娘!”
林修远将头顶的冠帽摘下,朝门口喊道,还没等喊出第二声,人就轰然倒地。
李姝瑶手持着花瓶朝林修远脑海重重砸去,花瓶顿时粉碎。
“来人!给我将他拖下去!”
走至门口的郑芸娘顿了顿,茫然地问陆沉秋:“我好像听见修远哥喊我了。”
“那要不再回去看看?”
停滞了片刻,郑芸娘最后还是放弃了,“走吧,兴许是我听错了。”
地牢里。
林修远被捆在绞架上,一桶凉水泼过去才悠悠转醒。
李姝瑶还穿着那套喜服,坐在他的正对面,偃师已经死了,林修远不再受操控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林修远吐出嘴里的一口血来,头发湿答答地还在滴水,一字一句却格外清晰。
“不愿。”
“你!去把他的手脚全部打断!”
侍卫听了平阳公主的话不敢不动,拿着行杖一棍一棍落在林修远的手臂、小腿上,李姝瑶觉得差不多时喝退了他们,一人拿着一把匕首上前。
“我得不到东西,旁人也休想得到!”
匕首的刃在林修远脸上游走,旁边的侍卫们都不忍直视,林修远的脸很快被划开大大小小的口子,直到整张脸都被血浸满。
而此时林修远早就疼昏过去了。
李姝瑶放下匕首,朝后头吩咐道:“给我扒了他的喜服,丢去上京城的乞丐窝里。”
“别喝了,芸娘。”
酒像水一般一杯一杯地入口,陆沉秋在边上劝着郑芸娘也不管用,二人坐在房顶上,一张小桌立在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子。
褚行州和叶真站在底下看,酒坛子顺着房檐滚下来,被叶真一个个接住。
“唉,这就叫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三个人无言地看着郑芸娘喝酒,广平王倒是乐得在屋子里喂鱼,只听见外头一声巨响,他也不管,好像天地间只有这一件要紧事。
“芸娘!没事吧?”
陆沉秋从房顶越下,扶起滚落在地上的郑芸娘,她喝得三分醉意,神志却依旧清楚,反手攥住陆沉秋的手,目光灼灼。
“我要去找他!”
嘶溜一下人就没影了,陆沉秋和褚行州连忙追上去。
等到站在公主府门口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郑芸娘的影子了。
“现在怎幺办?公主府进的去吗?”
另一头的桥洞底下,一大群乞丐扒着林修远的衣服。
“鞋子不错,一人一只分了。”
“里衣还是白的,脱下来铺地上睡觉。”
林修远在剧痛中醒来,头发沾在脸上,和着血硬成一团。
他想挥手赶走身上的这一帮人,却发现自己连手都擡不起来。
“我操,吓死老子了,这丑八怪。”
一个乞丐窥见了林修远的脸,嫌恶地让周围同伙看,其他人见他脸上全是血,皮肉绽开的模样,双双作呕。
“赶紧走人吧!”
林修远躺在地上,手指一点点地往怀里动弹,终于碰到了胸前,才发现,桂花样的荷包早就没了。
眼眶被水占满,脑海里回想起曾经的往事,眼前忽然浮现出郑芸娘的脸来。
一颦一笑,皆是梦中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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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真的写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