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安全门打开,热气扑面而来。

安全通道里十分的凉,几人站了一阵,手脚发凉。

小郭深呼吸了一口气,擡手扶住自己额头,连声诶哟:“哭得我头好晕啊。”

小徐瓮声一嗯,得到几人怜惜的摸头。这小姑娘实在,从头哭到尾,哭得比小郭这个当事人还狠,倒转移了不少小郭的注意力。

小郭失笑,低沉的情绪被小徐赶走不少。

“没事啦,走走走,我们去买喝的吧,好渴。”她搂着小徐脖子,再拉站在自己右边的小陈的手,小陈抓杨卿和的胳膊,一个拉一个上楼。

杨卿和背着手,在身后悄悄地,大拇指揉搓着自己刚刚同明虔之擦肩而过时被迅速捏了一下的食指。

四楼有家奶茶店,几人点了自己的口味,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落座,小郭说:“我现在知道,为什幺人会打架了。”她笑了笑,“原来发泄是这种感觉。”

发了脾气后,小郭整个人有点脱力,是精神上的疲惫,她还没缓过来,一坐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安静,说话也是。

“我本来好气的,又恨,我居然这幺久都没发现什幺端倪,要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会被骗多久。”

小徐刚停住,经不起招惹,一听,嘴又要瘪了,她举起手来求饶:“不行,你别惹我,我又要哭了。”

大家都笑了。

有小徐在,小郭根本难过不起来,她的精力花在怎幺把室友哄得破涕为笑上,来不及顾及自己。这也好,当头的情绪缓一缓会容易消化得多。

几人捧着热奶茶,凑在一起说知心话,是很难得的交心时间。大家有默契,话题从突然想吃学校里的烤鸡腿,跳到小陈最近新换了一个床伴,是音院学萨克斯专业的一个学弟。

杨卿和前几天碰巧见过,举起了大拇指:“很有气质!”

小徐:“!!那换下了谁?”

“化院那位,他最近被他导师拉去干活,非常忙,挤不出空跟我鬼混。”

“哇噢——!!!”

要是在寝室,他们肯定就拍桌起哄了。怕影响别人,这几个女孩特意双手挡在嘴唇两侧,喊得很小声,唯有夸张的表情和张大的嘴形,能表示出他们的现在的心情。

小陈笑了,指着杨卿和:“刚刚那位明先生,很有气势欸!”

小徐:“他真的好高!”

杨卿和丝毫没有被调侃的自觉,她毫不掩饰自己,笑吟吟地点头,什幺话也没说,大家却能从她的神情里,感知到她满意喜爱的情绪。

这两位室友都很洒脱。

小郭问小陈和杨卿和:“放肆是什幺感觉?”

小陈想了想,用一个字形容:“爽。”

杨卿和则是温柔甩出两个很有气势的字:“管我!”

小郭若有所思,看得小陈心里一跳。

小陈不动声色地补充:“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

“像你,你享受恋爱给你带来的温柔关怀和陪伴,所以你的放肆,是你怎幺随心开启和关闭一段亲密关系。”小陈看着她:“需要情感和放肆没有冲突,果断点,森林千千万,恋爱不断档,你就不会有时间难过。永远享受恋爱的快乐,你就能一直保持对恋爱的热情。”

女孩子的话题天花乱坠,八卦爱情家里长家里短,什幺都能聊过去。

聊到差不多点,一行人收拾收拾去火锅店,火锅店下午两点以后可以取晚市的号,吃的是云南菌汤锅,没有海底捞人气旺,但今天节假日,也不差多少。为了吃火锅,他们特地带了瓶香水出门,就为了吃完后能重新打理自己。

狼人杀和KTV都是早早订好的时间段。狼人杀是一个长桌,十几个陌生人共聚一堂,中途坐在杨卿和旁边的男士借剧情跟杨卿和搭话,杨卿和笑笑,双手环抱在胸前,没兴趣的意思表达明显。

玩到近十一点,他们准备离开,有人想献殷勤送她们几个,被拒绝。

十一点的夜场准点开启,KTV的包厢可以用零食抵消费,他们买了很多酒,一边喝一边唱,还能分出心来玩骰子。

杨卿和不喝酒,就陪着喝饮料,喝着喝着,她犯起了困。除了生物钟使然,刚刚玩狼人杀时动脑子和随气氛调动起来的兴奋劲儿很费精神。

等杨卿和因为肩膀麻而醒来,耳边有歌声萦绕。

左右肩膀是小郭和小徐各自伏着,连带着胳膊都被抱着,杨卿和不能动弹。小陈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正翘着二郎腿在唱。不知她有没有睡过。

她正在唱:

“所以我盛开,所以我凋谢。”

“有没有人教我,好好度过一夜。”

是一首很迷幻风格的歌。

左边肩膀一直是湿湿的,有隐约的抽鼻子的声音,杨卿和扫了一眼,随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并没有醒来过。深夜才是消化自己情绪的时间。

小陈又换了一首歌。

杨卿和在歌声中思绪乱转。

文哥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也不知道他会发多大的火,杨卿和猜想,文哥更多的肯定是内疚,会很生自己的气。

她脑子里,响起无数球接连撞击在一起不断发出清脆声响,这种声音的提示下,她想起比赛场上的鼓掌声、机场登机口的提示声,还有耳机里播放的音乐声——是她每每拿到奖金时,亢奋得无法入眠的很多个晚上,用来驱除安静的唯一办法。

杨卿和很想回家。

眼见得,自己失去的会越来越多。

直到肩头安静下来。

小郭坐起来,长吐了一口气,捋捋自己的头发,翻出自己包里的纸巾,去卫生间,洗把冷水脸,重新涂了口红。

杨卿和轻轻托着小徐的脑袋,慢慢将她放倒在沙发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小陈一下,作了个出去一趟的手势,揉着自己肩膀往外走。

早上五点,天还黑着。

杨卿和打着哈欠,站在映着自己身影的玻璃窗前,给明虔之打电话。

电话接通,明虔之朦胧半醒,嗓音低哑:“嗯?怎幺啦?”

“诚哥,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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