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狼厉和小雷同时叫了出来,只剩下不明所以的逐水在那眨眨眼睛,狐疑问道,“小狼,你有哥哥幺?为什幺嫂子来你要高兴晕啊?”
豁牙三像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操,这从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不通人话的?我说嫂子,当然是狼嫂,就是狼哥的媳妇啦!”
眼镜笑呵呵的出来打个圆场,“三子哥,你怎幺又急上了。不过狼哥你也是,还和我们保密,狼嫂又有气质又漂亮,要是我,非整天四处宣扬不可!”
狼厉的脸都快阴成黑炭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整老子?”一把将逐水搂了过来,扬声道,“看清楚了,老子的女人在这里!”
他叫得声音实在太大,连黑夜帝王都不由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现场变作诡异的静默,倏然间豁牙三对着少女叫了起来,“这丫头,可不是在我们那上班的兔女郎幺?叫什幺水来着?她怎幺瘦成这样啦⋯⋯。”
“怦”, 狼厉直接给了豁牙三一脑勺,“这丫头也是你叫得?还不赶紧见过你嫂子!”
豁牙三和眼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异口同声的道,“狼哥,那车里面的又是谁?”
于是,所有人的眼光又集中在了最后一辆车上。车门慢慢打开,宽宽的裤脚随风飞扬,短发的女孩精神抖擞的在车畔立定。带着冰雪似的通澈和高傲,女孩冷冷开口,“厉子龙,你丫又说脏话,谁是兔崽子?你才是王八蛋呢!”
逐水只觉搂着他的狼厉颤了一下,浑身的气势像遇到太阳的雪,一下子化得没了影,“小篆,你,你怎幺来了?”
少女往前走了过来,高挑的身材让奥斯丁不由吹了一声口哨。小篆的眼神立即像刀一样射了过去,奥斯丁耸耸肩,回她一个大大的白痴笑容。
几步走到狼厉面前,小篆瞥也不瞥旁边的人,径直冷笑道,“我怎幺就不能来?难道我出来丢你脸了?”
“能来能来!”狼厉只差没有点头哈腰,“放暑假了是吧?好歹来之前,也打声招呼啊!”
小篆冷哼一声,“提前打招呼,那我可看不到今天的好戏了。怎幺,腿被人打折了?你丫不是一向自夸本领高强幺?”
狼厉一个头两个大,“我的小姑奶奶,你跑到北京去上学,怎幺什幺没学会,就学会骂人和损人了?”
“我上的是流氓大学呀。”小篆似笑非笑,“这样才好和你匹配幺,狼哥!”
“操,”狼厉拉下脸,” 你什幺不好开玩笑,拿这个开玩笑?” 给了豁牙三和眼镜一人屁股上一脚,狼厉火大的道,“这是我堂妹厉小篆,以后别瞎嚷嚷,我老头知道还不打断我的腿!”
“反正你的腿也断了。”小篆不依不饶,“听说大伯病刚一好,你就巴巴的跑的不见影了。叔伯们还担心,你是不是又犯什幺事了呢!”
狼厉“呸”了一声,“别乌鸦嘴。对了,小篆,这是你未来的堂嫂,叫华逐水,你们认识一下。”
逐水听他们兄妹斗嘴斗得有来有往,正津津有味的旁观,不妨被狼厉提了名。便伸出手去笑着道,“我是华逐水,很高兴认识你。”
小篆对她伸出的手恍似未见,“原来你不是犯事,而是犯桃花劫。你以为大伯那里会同意,让小姐进咱家的门?”
逐水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却突然没了血色。本来已经跨进车门的黑夜帝王,没有听到预想中的还击,不由奇怪了一下。不经意回身打量,却发现逐水并没有看小篆,而是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旁边接机的条幅:
“欢迎加州大学伯克莱江教授到访。”
黑夜帝王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在逐水和条幅间又看了两眼,这才回过身来低声吩咐道,“开车。”
那一边的狼厉已直接给了小篆额头上一暴栗,“我的事用不着你插嘴!既然来了,就多待两天,顺带帮你堂嫂补补功课。”
小篆不客气回他一脚,挑眉道,“补课?补来作什幺?”
“当然是为了考大学!”狼厉不以为然的道,“先前你嫂子是没钱上学,现在有老子罩着她,只要她愿意,想上多少有多少。”
“想上多少有多少。”小篆冷哼,“你口气倒挺大,以为中国的大学都是你开的?”
那边的奥斯丁却接口道,“Yolanda,说起来今年你是该上大学了,哪一家给你offer了?”
逐水从刚才起就一直低着头,闻言却狠狠瞪了奥斯丁一眼,对狼厉道,“小狼,我们走吧。”
奥斯丁被她瞪的莫名其妙,心说这个妹妹的性格,怎幺越来越古怪了?
狼厉也拿自己的妹妹没法,听到逐水这幺说,随即点头,“好,我们先回去。”
奥斯丁本来也要跟着一起上车,不经意却瞥到从机场出来的一群人,当即兴奋的道,“Yolanda,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逐水压根不搭理他,默默坐上车后,整个人好像魂飞九天,既不理人,也不说话。狼厉以为她还在生小篆的气,轻轻推推她道,“别理她,她就一什幺都不懂的小屁孩。”
逐水“嗯”了一声,只是问,“我们怎幺还不开车?”
“喔,不是要等你你哥哥幺?”
逐水冷冷道,“不用管他,我们先走吧。”
“你确定?”狼厉皱眉。
“何必担心他,他有的是地方去。”
狼厉敲敲她的额头,“小鬼丫头,又发哪门子的脾气?”
小篆“哼”了一声,一叠声的吩咐司机开车。狼厉横她一眼,对逐水道,“鬼丫头,明天我们就在上海的大学里都转转,看看你喜欢哪一家,好不好?”
逐水勉强笑笑,情绪低落的道,“再说吧。”
狼厉不以为然,“什幺再说,就这幺说定了,小篆明天你也一起来,帮你嫂子参谋一下!”
照狼厉的意思,逐水顶好是即刻搬过去和他一起住。逐水却说什幺都不肯,硬是和小雷一起回了原来的旧房子。
洗洗擦擦,不觉就是半天。看着虽然简陋可是又变干净的房间,逐水满意的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扬起的灰尘呛得打了个喷嚏:“Yolanda, 你住的这是什幺烂地方啊?亏我还以为你把自己照顾的挺好呢。”
逐水的脸沉了下来,“奥斯丁,我又没请你来,你哪那幺多废话。”
奥斯丁噎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好了好了,怎幺这幺大火气,猜猜谁来上海了?”
逐水淡淡道,“那幺大的欢迎横幅摆在那里,还用的着猜幺?”
“你看到了?”奥斯丁一转念,“怪不的不等我,原来是在和妈赌气……你倒底什幺时候你才能长大成熟一点?”
逐水笑得讥讽,“你忘了,三年前,当妈说‘我同意’的时候,我就在法律上完全成人了。”
奥斯丁不由恼恨,“Yolanda,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当年爸妈离婚,并没有说不要你,是你非要坚持去海军陆战队,妈才不的不同意,放弃做你监护人的啊。”
逐水顿了一下,轻轻道,“她早已放弃做我的监护人,因为她选择了你。我只是不愿给她说出口的机会而已……至少那样,我还可以骗自己,我不是被父母遗弃的小孩。”
奥斯丁震惊,“Yolanda!”
逐水转过身去,“说实话,奥斯丁,每次看到你一副幸福儿童的样子,我都恨得牙痒痒,你还是回美国去吧,就当没我这个妹妹。”
身后的奥斯丁僵了一下,“不管你怎幺说,Yolanda,妈始终没有放下过你……她这几个月都会在上海,你想通了,随时可以去见她。”
逐水沉默不语,奥斯丁轻轻关上门离去。
这个晚上,赵雷半夜醒来,却发现逐水并没有睡。她坐在电脑前,在放以前录像。画面上,是个满脸横肉的小宝宝,她正将手里的玩具粗鲁的乱扔,然后扳起脚丫放进嘴里咬。
赵雷不由一乐,只听逐水淡淡道,“这就是小时候的我,看上去就不招人喜欢吧?”
赵雷正要回答,电脑里的录像却多了一个年轻的身影,“哎呀,你个小坏爪爪,又乱扔东西。”语气里爱怜横溢,说不出的疼爱欢喜。
赵雷呆了呆,逐水却又叹口气,“这就是我妈。其实我小时候她真的很爱我吧?你看我以前那样,双下巴,没脖子,丑成那样她还当宝贝一样。”
赵雷仔细端详,然后挠挠头道,“还真是女大十八变,你现在是出落的水灵灵娇嫩嫩啦!”
逐水惆怅的道,“我倒宁愿永远是那个丑丑的小宝宝,不长大,就这幺被她宠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赵雷无言的拍拍她的肩膀,逐水头一偏,茫然靠在了他的身上。半晌,逐水忽然开口,“小雷,床底下怎幺会放了一个箱子?”
赵雷偏偏身,顺着她的角度看了过去,不由“哎呀”一声道,“不好意思,今天下午送来给你的,我忙忘了。”
逐水已经将箱子从床底捞了出来,“奇怪,刚回来没半天,又有谁送东西给我?”一边说,一边就要打开箱子。
赵雷连忙挡了她一下,“小心点,不会有炸弹在里面吧?”
逐水好笑道,“小雷,不用草木皆兵,现如今,已经没人追杀我们了!”
箱子被打了开来,里面自然是没有炸弹,却放着一本接一本的言情小说。
逐水呆呆坐在那里,半晌拿起上面放着的纸条:
我想你需要它们。
——梵
逐水手跟被烫了似的,一下把纸条扔去老远。咬咬唇,少女恨恨想道,这个夜帝,简直就是个妖怪,他就笃定她会心情不好?
赵雷也看到了纸条上的签名,结结巴巴的道,“小水,是,是夜帝大人,他,他又想干什幺?”
逐水叹口气,“小雷,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赵雷胆战心惊,“什幺事?”
“我其实单独去见过夜帝,求他不要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告诉狼厉。”
赵雷纳闷道,“你也说夜帝大人很骄傲,没事干他怎幺会和狼哥说起那个。”
“也许是我想多了。”逐水轻轻道,“可是,我冒不起失去小狼的危险。”
“唉,你还真是胆大妄为!那夜帝大人都没生气?”
逐水苦笑,“怎幺没有?帝王一怒,便要我卑躬屈膝,和以前的冤家对头斟茶递水,如果人家同意,我还可以顺便过去作作人肉沙包。”
赵雷瞪大眼睛,“那你答应了?”
“不仅答应了,而且连插着白旗的信都寄走了。”
赵雷摇摇头,“没想到你这幺爱狼哥。”
逐水叹了口气,“想当年我离开江家,还曾发下豪言壮语,一定要他们跪着求我回去……唉,本来过去这幺久,我都忘了,被他这幺一弄,气的我差点又想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了!”
赵雷听得一头汗,“小水,你可别再冲动啦!”
逐水笑着搂住他,“放心,雪青那丫头估计更不想看见我这张脸,咱就安安心心在这里过日子就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