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徐岩翘班去了趟建材市场,回来时摩托车上多了两块长木板。
临走时,小王递了一个厚重的文件袋给他,说是徐书曼拿过来给他的,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希望他看完后和自己联系。徐岩一心想去买床板,拿到手就不耐地丢进了买菜的篮子底下。
附近的学校和商铺都开始放假了。街上冷清了许多。店门口支了一个小桌子,分别放着些年货礼包和临期的零食。
陈绵霜正站在货架旁挑拣零食,脚边放着一个大的纸皮箱,挑完她拖着箱子去到小仓库。
之前堆满杂物的房间,已经被清理干净,十几件货靠墙码列,新置的一台大冰柜靠在对面墙角,中间有条不足一米宽的过道。她将装着汽水瓶的杯箱搬到门口,拿了几支放进冰柜里。接着继续回仓库摆弄。
下午六点多,斜晖照进小窗户,一束金黄的光打在纸箱上,灰尘颗粒在光线中漂浮。她把田丹订的货全部整理了几箱出来,封好箱后两只手都变得灰黑,身上的毛衣也粘了许多尘。
“绵绵,可以吃饭了。”徐岩做好饭,连围裙都没脱下就匆忙奔向小仓库。
陈绵霜把纸皮踩扁了站在上面,厚厚的瓦楞纸片让她增高了至少二十几厘米。她望向门口,见徐岩没穿制服,眼睛亮了一瞬,含着几分期待。
“今天不用上晚班吗?”
“要,衣服脏了,晚上过去再换。”
白天外出弄脏了工作服,他做饭时就换了件干净的衬衣。
“没有新鲜的鱼了,我买了些排骨,今晚吃糖醋排骨好不好?明天再给你做红烧鱼。”
徐岩一般早上就会去市场把菜买好,放在店里等晚上过来做饭。但今天起晚了,菜是下午翘班去建材市场的路上匆匆买的。
他面带愧色,大手抓在围裙腰上搓擦。为了干活方便,衬衫袖子挽了两三圈上去,露出一截白净清瘦的手腕。
夕阳从身后的窗户斜下,暖黄的光将地上两个影子融到了一起,陈绵霜站在废纸板上,朝他勾了勾手指,等人走近时,便伸出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像只树袋熊一样,轻而易举地挂到了他的身上。
她嗅着徐岩的头发,上次被她剃完后又新长出来,短寸头深一块浅一块。徐岩身上总是有一股很淡的烟味,什幺洗发水沐浴露都盖不住。
“小徐哥,床板买好了吗?”陈绵霜趴在他肩上,唇瓣轻贴耳朵,低低问道。
那双环在腰上的大手顺着往下,稳稳地托住她的屁股。紧身牛仔裤将她的屁股包得像个桃子,
徐岩的呼吸重了些,接着点头如捣蒜。
“买好了,这次很结实。”他特意把“结实”两个字咬得很重,说完就往陈绵霜脖子上亲了一下,有些赧意地弯着唇。
“晚上试试。要是再坏了……”陈绵霜向下伸手,在他围裙上摩挲,摸到了鼓囊囊的裆部,她张开手掌连抓了几下,“我就把小徐弟弟,夹断。”
轻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俏皮。
徐岩的心颤抖了,下一秒就跟裤裆一样绷得死紧。
“还有,你得戒烟了。”
她没有多余的话,手隔着手感粗糙的围裙布料,轻一下重一下地抓捏着男人的命根。他乌黑的脑袋埋得几乎要掉到地上。
“嗯,不抽了。”
外面炒腊肉的香味从窗户飘进来,附近玩闹的小孩被叫回家吃饭了,女人催促的声音在街巷里回荡。
冰柜里放着些冷冻肉类,最上面一条羊腿赫然瞩目。底下大部分是老家的姑妈寄来的土猪肉,陆明伟只喜欢吃现成的,所以就一直放在冰柜里冻着。
两人头挨着头凑近柜门,仔细地看着那鲜红美丽的肉纹理,低声商量着哪块肉怎幺做。仓库里很安静,黄昏在一点点熄灭。借着微弱的光线,陈绵霜转头望向徐岩的眼睛,说道:
“过完年你的房子就快到期了吧。”
“嗯,三月到期。我重新找了一间,一室一厅,房租还没谈好。”徐岩之前都是租的都是低层便宜的单间,这次特意找了面积大一些的房子。
她皱起眉,似乎没料到这个情况,又接着问道:“你东西很多吗?”
徐岩愣了一下,看着两人交覆在一起的手,回道:“不多。但是……”
“那,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
陆明伟回来时,两人刚准备坐下吃饭。于是桌上又多了一副碗筷。
通常有晚班的时候徐岩会做简单一点的菜。但今天没买到陈绵霜想吃的鱼,他心里怀着愧疚,特意做多了些,三菜一汤摆在小餐桌显得很丰盛。
陈绵霜起身,去房间拿头绳扎头发,等她走了几步距离,陆明伟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张纸条,一边张望着,一边将纸条放到桌子对面。
结果对面的人端着碗一动不动,目光一直黏着陈绵霜的身影,陆明伟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直接推了下他的手背提醒。
两个男人眼神对上,徐岩心里了然,默默将纸条收起。
等陈绵霜扎好头发重新坐下,陆明伟盛了第二碗饭回来,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姐夫,我看到你车上那两块板子,是干什幺用的?”
“家里床板坏了,换块新的。”徐岩不慌不忙解释道。
他本来想买张新的双人床,但陈绵霜不肯,坚持要睡原来的小床。于是就买了新的床板替换。
饭桌上有几秒钟的安静。
徐岩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幺,擡手揩掉陈绵霜嘴角的米粒。曲起的指节碰到了她的脸,温柔地刮了两下。
很软很滑,但稍微热了点。
他以为又是自己的手太冰凉了,有些不舍地放下。
陆明伟猛咳了几声,埋头大口扒饭,噎到脖子红了才灌了几口汤下去。
吃完饭,距离晚班时间还有一段,陈绵霜去店里把门关了,挂上了休息的牌子,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支护手霜。
她光脚踩上沙发,跨坐到徐岩的大腿上,拿着护手霜往他的手背上挤。一只涂完,又抓起他垂在沙发的另一只手。
徐岩不太习惯手上覆着湿润微黏的乳液,指间细裂的口子隐约有刺痛感。他默默地僵着手臂任由摆弄。
白色的乳膏在干裂的手掌上轻轻推开,她低着头,仔细地给他每根手指揉抹匀,尤其耐心的贴握住他的中指和无名指上下揉搓。
第一次抹上护手霜的手心开始发热了,温度在相贴的肌肤间逐渐升高。
“粗得跟砂纸一样,天天刮我。”她一时撩眼看他,一时又低下,眼眸里带着埋怨。
徐岩心口烫得厉害,被压着的大腿也软得好似没了骨头。湿润的膏体在指间摩擦,发出很细小的滋声,两人的目光连在了一起。一股清怡的樱花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厨房里响起哗哗的冲水声,管道老旧,抽水的声音突突震响。在嘈杂声中,他低头凑过去,很轻地碰了下陈绵霜的嘴唇,试探着开口道:“绵绵,你刚才在仓库说的,是认真的吗?”
“一楼的仓库可以放你的工具。你的衣服也不多,两格柜子就够装了。
“这里离岗亭也很近啊,走路都不超过十分钟。明伟平时都在一楼,不用理他。”
陈绵霜握着他的手指,仔细地逐条列项,语气低平,认真。讲完了同居的好处以后,她弯起唇,带着几分狡黠的意味。
“你吃点亏,跟我挤一个小房间。要是我们吵架了,你就去睡沙发。
“然后每个月,你要交点家用给我。”
“你还要负责做饭,家里的电器坏了也归你修,还要给我洗内裤……”
说着说着,她慢慢止了声,凑近看眼前这个低着脑袋不吭声的男人。
徐岩正望着自己的手指发呆,短短的睫毛上下扑棱,嘴唇抿起一道浅弧。也不知沉浸在什幺画面里了,一脸荡漾。
“……”
陈绵霜咬紧嘴唇,几乎忍不住笑出来了。她克制着表情,一边擡手整了整他的衬衫领口,一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我想要每天早上醒来,一睁开眼就能见到你。”
听到这,徐岩倏地擡头,没有犹豫,伸手把陈绵霜从大腿上“端”到了旁边,起身就要走,“我先回去打包衣服……”
“你现在打包什幺衣服啊?还有几个月呢……”
“啊对。”他蹙着眉,站在原地思索了两秒,就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皮夹,火急火燎地塞到陈绵霜的手里,“那……那我先交家用吧。啊,还要退房子……”
“你先去上班!”陈绵霜忍不住倒在沙发上笑起来。
“嗯、嗯,我……”
徐岩嗫嚅着,没再说清楚什幺,拔腿就溜,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下楼时踉跄了几步也没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