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闫来的地方是这座城客流最多的酒馆,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江湖人士,甚至是穷酸乞丐,都可以进的酒馆。
青山镇也有类似的地方,焦闫平时下山无事都会在酒馆坐着品茶,消遣之物便是酒馆中到处闯荡的江湖人士大声吹嘘着所见所闻,兴许是经历过的事实,也可是胡编乱造的大话,总之让他感觉有趣极了。
酒馆来往之人络绎不绝,焦闫一去,便眼尖的寻到了一处店小二正收拾的位置,焦闫走过去拦着正欲离开的店小二要了一壶茶和一碟糕点,之后便坐到位置上,竖耳听着周身的嘈杂。
一壶茶快要到底,倒没有听到让他在意的事情,正欲结账离开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了对面的位置。
那张脸在记忆中有些模糊了,却不妨碍她认出来,这是邻家离家许久的辛文风。
“辛兄......”
辛文风与他从小就认识的,却因为自身的特殊而早早送去山上,两人之间的联系也断断续续,也就平日下山会小叙一番。
在十五岁回家时却突然得知辛文风独自离家,谁也不知原因。
倒也不是对辛文风有多大念想,好歹是儿时玩伴,多少有些惆怅。
多年未见,辛文风褪去年少时的稚嫩,焦闫见到时也不禁叹了一句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相公,许久不见。”辛文风唇角微勾,眼里的戏谑就快溢满出来。
“噗——!”嘴里的茶水就快喷出来,焦闫慌忙摆手,哭笑不得:“这你倒是还记着。”
小时候辛文风长的漂亮,焦闫那时就是非说要把辛文风娶回家,两家也乐得看热闹,互相戏称亲家,直到焦闫被送去山上。
两人的距离因儿时的趣事儿拉进许多,辛文风:“是否介意拼桌?”
焦闫:“自然可以的。”
辛文风:“相公可会喝酒?”
焦闫:“别,别......辛兄可是饶了小弟吧......不用了,小弟喝茶。”
辛文风笑吟吟的颔首,就见焦闫招呼店小二要了一壶桃花酿,他轻叹口气:“闫闫还是这般懂我。”
许久未被人叫过的小名被辛文风叫在口中,多少有些不适应,焦闫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自然,毕竟辛兄只爱桃花酿,多了小弟也记不住了。”
辛文风问起他为何会在这里,焦闫含糊的说了同师父一齐前来下山历练。
他有些惊讶:“跟师父一起?”
“是.....”焦闫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又想到了一路上的宣淫,便悄悄红了耳根。
辛文风轻轻扫过一眼,在焦闫视线转过来时,又笑吟吟的说起了其他事。
辛文风:“可有住处?”
焦闫:“住师父的宅邸,西街的周府。”说到此处焦闫也有些奇怪,如果是师父的宅邸,那为何不是亓府?
“周府?”辛文风不动声色的挑眉,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手指摩挲了下杯壁。
“来这里可是想打探什幺消息?”辛文风问道。
焦闫笑了笑:“涨涨见识罢了。”
辛文风:“说起来,这座城曾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
焦闫的倒着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就听辛文风继续道:“那家还是一武道世家,从家主至奴仆都被杀了个一干二净,连宅邸都被彻底烧毁。”
“在当时还有其不好的传言,据说那世家曾干过什幺惨绝人寰的事情,才遭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帮派宗门联合起来,将那武道世家给灭门。”
“惨绝人寰?”
辛文风笑了笑:“谁知道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道听途说的事情,又怎知是否给添油加醋过,不过被灭门的事,却是属实。”
先不谈因果,武道世家被灭门,连奴仆也不放过,还是过于凶残了。
辛文风又说起离家之后所经历的各个凶险之事,直到在城里安定下来。焦闫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一边觉得有趣,一边又是艳羡。
辛文风一文弱贵公子都能有多次惊心动魄的经历,自己身为一武者连下山都要跟着师父,实在有些羞愧,不过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要跟着师父。
想到师父,焦闫忽然惊觉,擡头望了望窗外,竟然日落黄昏了,心里计算着师父出去这幺久兴许也快回府了,面露歉意的站起身,对辛文风道:“辛兄,小弟先走一步了。”
辛文风:“可有急事?许久未见,还未同闫闫好好说话呢。”
焦闫忍不住笑了笑:“如若不嫌,明日小弟还来这里。”
“好。”辛文风笑吟吟的颔首,看着焦闫离去的背影,面上渐渐褪去了笑意。
——
出乎意料的,师父还未回府。
晚膳已准备完毕,似乎是师父临走之前曾嘱咐过,不必等他回来用膳。
焦闫一边欣喜于师父的贴心,一边却又感到惆怅。
偌大的厅堂除了低头不语的奴仆,只有他一人坐在桌前,晚膳再怎幺丰盛,也有些索然无味了。
脑海突然闪过辛文风今日喝的桃花酿,突然来了点兴致,问道:“可有酿酒?”
男仆们面面相觑,一人踌躇的走上前,“公子想喝什幺?”
“一壶桃花酿吧。”
“是。”
男仆朝焦闫屈身一鞠,而后小跑出厅堂,没过多久就端来一壶桃花酿。
香醇浓厚的酒香涌入鼻头,小酌一番,也稍稍安抚了有些落寂的情绪。
晚膳不过稍微尝了一些都被退下,而师父也甚至在他洗漱完后,才回到府中。
头发还滴着水,后背那块都有些湿了,凌乱的披散在身后。
焦闫一打开门就看到师父正同一奴仆缓步走来,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师父挥手让奴仆退下,焦闫一日未见师父的烦闷忽的一扫而空,欣喜的快步上前,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师父。”
然心中也隐隐涌现出了委屈。
师父不变的面色平淡,淡淡的应了一声,手指捏住焦闫凌乱青丝,稍稍摩挲了下,看着焦闫毫不掩饰的欣喜,心也稍稍软了些。
有些冰凉的手握住焦闫的手掌,焦闫有些受宠若惊的反握回去,心中的委屈似乎也消散了些,只听师父带着他往回走,“陪为师洗漱。”
“好。”焦闫眼睛弯了弯,内力在体内循环一周,体温渐渐升高,温热干燥的手掌包裹着师父的手,心里因这不明显的而带来满足感,下一刻就被师父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
师父一天都在外面的事两人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似乎也都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