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敛着眸,视线里只看得见王妃双腿:
她骑装雪白,宽松的裤子被风吹贴在腿上,裤脚收进短靴之中,很是轻简利落,靴子路过草地,右靴上有零星湿泥点子……
他拧眉,突然很想蹲下去,替她将靴子擦净。
攥紧双手,展长风收回视线,瞥了眼自己身体,满身污垢,形容定然很狼狈了,眼下他恐怕还不如身后的一匹马干净。
思及此,他默默后退一步。
这样脏污的身子,怕是会惹她厌恶。
他脚后跟挨到木栏门,“笃”的轻微声响,身后黑马感受地盘被入侵,变得暴躁,竟张大嘴一口咬向他!
马才吃过饲料,森森牙齿还残留着草叶的绿汁,展长风反应敏捷,侧身一闪,避开探出的马头,隔门一把攥住马脖子上的缰绳!
黑马顿时嘶鸣起来,踢踏着蹄子,若不是有门阻挡着,恐怕要仰起前蹄踹死面前的敌人。
马声尖利,裴如月后退了几步,免得殃及自己。
手中马鞭一扔,抛向展长风:“接着!”
展长风捞到工具,一鞭子甩在马身上,随后退离木栏门,马仍旧暴躁,但忌惮鞭子,安分了少许,见他不再挡着门,缩回脖子继续吃草料。
裴如月双眸亮若星辰,向他靠近一步,拉近距离,低声笑:
“这匹马就交给你了,一个时辰内驯服它。”
她就喜欢看烈犬驯烈马,场面定然很有趣:
“一个时辰后我来骑它,彼时若还让我有堕马的风险,我就让人把你剁碎了当喂马的饲料。”
展长风手紧紧捏着马鞭,鞭上粗糙绞合的纹路磨得他指腹发疼:
“奴遵命!只是……”
他擡头直视如月双眼,声音微涩:“若要驯马,便难免要骑马,王妃可否准许奴骑它?”
如月还未接话,在马厩另一头看马的徐思玉便走了过来,询问:“王妃,方才发生何事了?”
如月没转头,唇畔挑了挑:“准了。”
说罢,才转身牵起徐思玉手腕,“无事,让这马奴替我驯一驯马而已。”
她慢慢自右向左走,停在中间一匹马面前,擡手摸了摸它,马没有反抗,温顺眨了眨眼。
“徐侧妃初骑马,就用这一匹吧?”
徐思玉闻言,受宠若惊,连忙摆手:
“王妃不必为我费心,说好了我只是来凑凑趣,王妃只管去骑吧,我在这儿看着就很好了。”
她能跟出王府放放风,已经很满足了,况且自己又不会骑马,若要骑,王妃定然要照顾分心照顾她,她不想一再给人添麻烦。
裴如月继续摸着马,红棕色的鬃毛看上去油亮光滑,但摸到手里存在感十足,硬直微粗。
收回手,如月问她:
“你说从前学过,应当对骑马有些兴趣的吧?”
徐思玉脸有些红:“有的,小时候顽皮,最喜欢这些跑跑闹闹的事物。”
记忆被勾起,徐思玉唇畔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双眼亮如春水:
“那时,我还有一匹小马驹,很是喜爱,每日即便不骑着,也要去马厩摸一摸,和小马驹聊天……”
但后来,她父亲一句姑娘家要温柔贤淑才行,小马驹就被发卖掉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接触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