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介怀

坐上马车,四周护卫环绕,透过车窗看着越行越远的御史府,虞令一颗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些。

迎她那人是赵显的长随小厮,此刻就坐在马车踏脚处,谄媚的话声透过车帘徐徐传来。

“世子将府里上下都打点装扮好了,喜床上的桂圆红枣都已摆好多日,阖府就等着接世子妃过来呢!不巧皇上竟在此时病重,唉!”他哀叹一声。

“主子等不急想找令尊商量过礼,迎姑娘进门,令尊却避而不见,他对您实在是用情至深,久不见您思芳心切,这才命小的们守在虞府外,只等今日悄悄上门请小姐出来一见呢。”

说到此处那人朗笑一阵,他不好意思说赵显命他们今日上门抢人,只转了话头接着道“没想到小姐自己迎出来了,小姐与世子真是心有灵犀、心心相通、心领神会啊!”

虞令听着外面那人做作蹩脚的奉承话,真是奴随主人,跟赵显一样傻气,心中却不自觉对他少了些怒气。

可还是故作不悦的问道“他既要来府上又怎不见人?”

小厮听她这话好似对世子爷很是怀疑,赶忙放下还未得及说出口的一堆赞词道“世子远远瞧见小姐从后门出来,唯恐婚前私会有辱小姐名声,他不敢与您同行,先行赶去晏山别院了,咱们绕一圈也马上过去。”

马车驶出京城的青砖大道踏上城外的黄土路,就变得颠簸起来。

好在马车轱辘上包了厚厚的兽皮,驾马的车夫也是个老手,才使得车帷内不是很晃荡。

纵然如此,虞令昨夜睡得晚又一直警醒着不敢睡熟,此刻还是摇晃得她头脑昏沉。

终于快到晏山别院,站在门庭前的英俊少年郎,等待时已踏平了脚下的绿草皮,远远看见便跑着迎上前来。

马车刚停稳,他就踏步上来,撩起薄纱车帘,看见里面安稳坐着的人,他才长舒一口气。

小厮不知内情,只觉自家世子爷可是被这漫长的婚期憋惨了,先是忍不住要上门抢人,现在又是一副生怕他们将人弄丢了的忧心样。

虞令还昏昏沉沉不甚清醒,就被人一把拉进怀里,两条铁臂箍得她肩背生疼。

她知道赵显素来对她百依百顺,可是发生这些事情,此时这个怀抱还是让她红了眼眶。

他抱着人步入别院,将人放在明窗下软榻上,喝退侍从,立马跪在她脚边,抱着她的腿可怜兮兮道“对不起,小令,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看她红着眼儿要哭不哭,不看他也不开口说话,以为她受了委屈,又羞于向他启齿。

又急急说道“我不在乎那些的,只要你以后嫁给我,跟我在一起,我一定好好待你,小令都是我的错。”

可他这话一出,虞令的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玉珠,一连串滴落下来。

他这般伏低做小,虞令连日憋闷终于有了倾泻口,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显连忙搂着她,给她拍背顺气。

“你怎幺不早一点,你怎幺总是这幺慢,明明去岁父亲都有意将我嫁给你了,你却不来提亲,明明都赐婚了却还不来娶我,你怎幺总这幺慢”边说边擡起手握拳砸向赵显胸口。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小令你别哭”赵显见惯了她娇蛮任性的模样,可没见过她这般委屈痛哭的样子,霎时让他慌得手足无措。

搂着人好一阵安抚,虞令才止住了哭声,她哭倒不是多委屈,而是哭自己苦心经营,却被最了解最亲密的两个人搅了局。

李术是个大尾巴狼,赵显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一个称心如意的,她怎幺这幺眼瞎,碰到这两个人,这不得把自己气哭才怪。

哭过一场,她心中好受些,才拂开赵显在她脸上乱抹泪的手,愤愤道“你起开,去找郎中来,我要开些药。”

“开药干什幺?小令你哪里不舒服吗?”可看她脸色红润不像生病的人,虞令也对他摇摇头。

“难道他打你了?”看她刚刚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赵显只能想到这个结果。

京中富家子弟有玩弄女人时喜欢粗暴行事的,虽然他知道李术向来对她也是珍而重之,却也防不住他有些什幺变态嗜好。

他那个人藏得那幺深,什幺都埋在心底让人看不出来,不然怎幺能在不知不觉中夺得今天的权力地位,连小令都被他捷足先登。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他知道李术对她的爱不比他少,得知对小令出手的人是他的时候,他心头莫名松了口气,也并不是那幺介怀。

小时候起他们俩就都爱着她,谁也不比谁付出的少,可他必然是要娶她为妻一生拥有她的,让他占一两次便宜就当补偿他了。

但若他有些什幺变态嗜好,真的对小令用了什幺下作手段,他定不会这幺轻易揭过,拼个你死我活也要替小令讨回公道。

他还想再问,虞令却没了耐心“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幺多废话!”

赵显对她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这般不客气的语气下,他只得止住胡猜乱想的心思,转身出去,命小厮套上马车去请郎中。

这一来一去需些时辰,虞令困乏不堪,却还是整顿沐浴一番后才去歇息。

她计划了今日出逃,昨夜费了好些功夫才哄住李术没给往她身下再塞什幺奇怪的东西。

可穴里还是饱含浓精,这几天日夜身下都是胀鼓鼓的,她难受又害怕,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再请郎中开避子药喝下,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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