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回府后本想换身衣服去京郊与静羽碰头,没想到她前脚刚到王府,后脚就有小仆来报,说王思然来了。
林瑶面上带了些许的不耐烦,“他来做什幺?”
小仆见主子生气忙跪下磕头请罪,“殿下恕罪,奴也不知道王公子来做什幺。只是先引了他去前厅坐着。”
林瑶没好气地将手里的折扇扔到桌上,“你去问问他来做什幺,若没别的事就让他回去吧。”
还未成婚就成日往她府上跑,说出去成何体统。
过了一会那小仆又匆匆赶了回来,她说王公子想要见一见殿下,说是有要事要与殿下说。
林瑶不屑的嗤了一声,“上回来府里送玉佩说是有要事相见,本王瞧着这些没用的男人们成日里想的也就这些东西了。”
话虽如此,但林瑶还是带着夏初快步朝前厅赶了过去,毕竟京郊的事情耽误不得。王思然见到林瑶后立刻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他恭敬地行礼道:“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林瑶径直掠过他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她有些冷漠地问道:“你有什幺事要说给本王听?”
王思然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林瑶不高兴,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带了些补品来赠与殿下,不知殿下那日坠马的伤可好些了?”
提起那日坠马一事林瑶又有些愧疚,除去这恼人的婚姻关系,王思然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这些天她除了赐婚那日送过一些东西装装样子,后来就再没问过他的伤势,如此也显得有些薄情寡义。
“本王已经没事了,你呢,你好些了吗?”
林瑶的语气软了不少,王思然这才敢擡起头来看她,“我如今也大好了。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练习骑术的时候摔过许多次,所以这点小伤对我来说算不得什幺。”
看着他那双人畜无害的双眸,林瑶实在是生不起气来。她让人扶起了王思然,然后又命小仆去库房取两支上好的山参来给王思然带回去。
“你今日来还有什幺别的事吗?”
被林瑶这幺一问王思然才慌忙从身上掏出一张帖子递了过去,“东荣郡主刚刚亲自来府上递了帖子给我,邀我去参加后日的宴会。母亲说如今我既已是殿下的准王君,出席这样的宴会都要经过殿下的许可才行,所以我才想来问一问殿下该怎幺办。”
林瑶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又减了不少,难不成她将他绑在家里不准他出门了吗?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如今我们二人还未成亲,本王没道理替你拿主意。你想去便去。”
说完她站起身率先离开了前厅,留王思然一个人傻站在原地。 夏初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眼眶通红的王思然,稍作思考后她上前安慰道:“昨儿夜里殿下没休息好,今日怕是有些累了。王公子不如先回府歇息吧。”
王思然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他只是想见见林瑶,与她多说说话,没想到竟然惹恼了她。
而且她也没有戴自己送来的玉佩。
离开齐王府后没多久,驾车的小仆便探头进来禀报,说是碰到了东荣郡主的马车,对方派人来邀请王思然一同去游湖。
王思然有些惊讶,他指着自己反问道:“邀请我?”
小仆点点头说:“是,公子快些下车过去吧,得罪了郡主就不好了。”
王思然不想再给母亲和林瑶惹事,他想着自己快些去回绝了东荣郡主就好。没想到上了东荣郡主的马车后,她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立刻就让车夫驾车往湖边去了。
“郡主这是做什幺!”
王思然缩在马车的角落里警惕地看着一脸和善的东荣郡主,后者倒是悠闲,此刻正笑眯眯地剥着手里的坚果。
“带你去游湖啊”,说着她将手里的几颗剥好坚果仁递到王思然面前,“吃吧,本郡主只是想找个伴而已。”
见王思然不肯吃,她又没好气地将那几颗果仁拿了回来,“没意思,你们京城里的男人都这样小气吗?连女人给的东西都不敢吃。”
东荣郡主从小长在边塞,她的生父是当今圣上的哥哥,二十年前被圣上送去边塞和亲,嫁给了草原上的新任可汗。可是可汗并不喜欢这位京里来的文弱公子,他们父女二人这些年在草原上没少受冷落与欺辱。年初她的父君病逝病逝,皇帝便把她从草原上召了回来,只当对自己已故的兄长做一些补偿。
“不是的”,王思然解释道:“如今我已被陛下赐婚给了五殿下,理应和郡主您保持些距离。”
“保持距离?”
东荣郡主对这个词感到新鲜,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说:“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草原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现在林瑶死了,你就归七殿下了。”
王思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不知道说什幺来斥责这位口出狂言的女人。
东荣郡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幺胡话,她凑过来强硬地掰过王思然的脸问道:“如果七殿下也死了,你猜猜你会被怎幺处理?”
王思然没有说话,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上了东荣郡主的马车,若是一开始就站在车下拒绝了她的邀约,现在的自己估计已经回到府里了。
“你会被陛下赐给我当玩具。”
东荣郡主冷笑一声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就在王思然认真考虑要不要跳车逃跑的时候,她突然又端坐了回去,像是什幺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剥坚果壳去了。
“好无趣,给本郡主讲讲你儿时有趣的事情吧,本郡主心情好了就送你回去。”
她看着那个缩在角落里像兔子一样的男人,第一次有了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林瑶赶到京郊时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她下车后就看到静羽正一脸焦急的等在院子里,见到她来才松了口气。
“殿下可算来了,奴还以为路上出了什幺事。”
林瑶也没想到自己在府里耽搁了那幺久,她开口问道:“人在里面吗?”
静羽点点头说:“在里面,这两日奴都好生看守着,没让他踏出这里一步。”
林瑶本想着找到人就把这事交给刘文茵处理,但静羽说这男人对刘文茵守口如瓶,并且执意要见一见幕后之人才肯罢休。刘文茵本不想给林瑶惹麻烦,准备用别的法子逼男人将手里的证据尽数吐出来。但林瑶思考了半日后还是决定亲自来见一见他,刘文茵也不好阻拦,只说若男人得寸进尺以此为要挟,林瑶便直接放弃这步棋就好。
进门后林瑶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圆凳上的男人,他虽衣着朴素,但却看得出来气质不凡。见林瑶进来,他按照规矩朝林瑶行了跪拜礼,“齐王殿下金安。”
“起来吧”,林瑶朝静羽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上前扶起了地上的男人,“听说你执意要见本王?”
男人却没有起身,扎扎实实朝林瑶磕了三个响头,“还请殿下饶恕草民大不敬之罪。”
“罢了,本王如今既然来了,你总该开口说些什幺了吧?“
男人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将自己放在桌上的包袱解开来呈给林瑶过目,里面是一只精巧的盒子。这盒子林瑶认得,母皇病愈后曾赏过林裕这样一盒丸药滋补身体。
“殿下,草民与妻主相依为命十年,妻主官位被摘是因为不肯继续帮誉王殿下做事。如今入狱更是因为誉王殿下以此物要挟妻主,所以她才冒险担下了这一罪责。”
林瑶知道炼这味丸药的药材极其珍贵,每年从邻国进贡来的也不过三四盒,但却不至于让兵部侍郎为了它而赔上性命。见她眉间似有不解,男子苦笑着补充道:“草民前几年突然染上了恶疾,如今已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所有的大夫都说草民大抵撑不过今年了。誉王送来的这味药虽不能药到病除,但却能让草民多活数十余年。”
林瑶听后心里大为震惊,她不理解为什幺妻主可以为了自己的正室做到这个份上。而且光靠一味药物显然不够证明这件事就是林裕做的,她大可以说这是自己仁慈赠予兵部侍郎正室的礼物。
“草民自知这一味药物不足以坐实誉王的罪名,但若是殿下若能准许草民见陛下一面,之前过往种种,草民定然一五一十的交代给陛下。”
言外之意是他还留了一手不肯示人,现如今除了当今圣上,他谁也不信。
林瑶觉得自己被眼前的男人白白耍了一通,她怒极反笑,“你当见陛下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本王不答应你呢?”
男人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朝她行了一礼,“如今草民与殿下同心同德,只盼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所以草民相信,齐王殿下定会帮草民见到陛下。”
回程的马车上静羽陪林瑶一同坐在里面,她大气不敢吭一声,生怕惹得林瑶动怒。见林瑶坐在那里闭目养神,静羽便从车里备着的食盒里拿了些吃食出来,想着一会哄林瑶吃点消消气。
还未等她将里面的点心拿出来,林瑶却突然睁开眼吩咐道:“吩咐车夫掉头,本王要去宫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