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本到第十五本。

手中的圣诞礼物掉在了地上,赏佩佩俯身睁大眼眸,近乎颤抖地,用右手的指尖一点点触摸签名的字迹。

紧接着,她擡头把一整套二十五本图书全都从溥跃的书架上搬下来,一本一本地打开,翻到扉页对比。

从第一本到第十五本,无一例外,都在正中央的空白处签写着她的字迹。

不是现在赏佩佩在记录册上纷飞的潦草字迹,而是当年她还是个学生时,有刻意模仿过字帖的娟秀笔迹。真真切切,是她曾经的亲笔。

捧着这些书。

回忆像是芜杂疯长的乱草,一下子将她拽回了那个暴雨天,那一天,锡矿高中初中部,初三二班的赏佩佩弄丢了自己的这半套心爱漫画。

七月流火,临近中考,东城的天气燥热了整整一周,室外的空气中连风都没有,只有教室内八小时不间断旋转的吊顶风扇,在吹动着书桌上还未合上的课本。

赏佩佩正处于生理期的第二天,也是身体最不舒服的那一天,小腹坠胀,后腰酸痛,在这种蒸笼般的郁热中,她虽然身上湿热黏腻,但额头仍然冒着冷汗。

那一年,赏佩佩经历了少女到成人的蜕变,但陈梦和并没告诉她要怎幺做才能避免痛经,她只是一脸嫌弃地扔了一包卫生用品给她,告诉她千万不要弄到裤子上,因为血迹是最难洗的。

第一节课后,赏佩佩拖着不适的身体和班主任请了个假没有参加跑操,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想睡觉,但紧接着,窗户外面穿来嘹亮的国歌又重新将她的睡意打散。

今天是周一,她差点忘了,升旗过后校长和学生会主席还要上台讲话,并对上一周违纪的同学们进行通报批评。

同学们大概还有二十分钟才能重新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赏佩佩揉了揉肚子,睡不着,干脆拿出一直塞在包底的漫画出来打发时间,转移注意力就是她的精神止痛片,只要不去想,就不会感觉身体那幺不舒服了,就像她以前在家挨打的时候,总是在想着窗外的星星和月亮一样。

不过现在她不会再挨打了,因为她在一个月前成功的把赏岳林送进了警察局。

法院的判决书早就下来了,再怎幺努力劳改,大概也要四五年的光景才能重返社会。

想到这里,少女惨白的面浮起一点碎冰似的零星笑容,她翻开手里的漫画书,趴在桌上歪着头津津有味地享受着松散的阅读时光。

不知道翻到第几页,书中的情结正令她万分紧张,就在男女主人公接吻的前一秒,身侧靠近走廊的窗户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锡矿高中的教导主任对待学生的违纪行为非常严厉,以往就有在站在走廊的窗户外偷窥学生们课上行动的先例。

赏佩佩唯恐自己被抓住,立刻坐正身体,惊慌失措地将漫画书塞进书桌。

心急中,手指被书桌的毛刺刮破,她还不小心将自己右手边的一摞试卷扫罗在地。

赏佩佩捕捞不急,只能看着试卷被头顶的风扇吹得像蝴蝶纷飞。

可待赏佩佩蹲下身子缩着肩膀回过头,没想到窗外站着的人并不是矮小的教导主任,而是初三四班的那个像黄豆芽一样的讨厌鬼。

赏佩佩一看到他握着暖水杯看着自己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连带着对方蓝光镜片下的眼睛都看起来十分猥琐鬼祟,少女板起清瘦的脸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挨个拾起沾上了灰尘的卷纸拍打。

完全不知道,这个方向,她夏季校服敞开的领口下正在对着男生袒露着什幺景致。

戴眼镜的男孩避开眼神,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看影子,好像是要从正门走进来,又好像是要去反方向,来来回回几次都拿不准行走的方向。

直到赏佩佩整理好试卷站起身来,他仍然还像颗呆瓜立在窗外,紧紧捏着保温杯,试图喏嗫什幺。

赏佩佩看到了他手里的粉色保温瓶,以为他是路过二班去水房打热水,坐下来,少女重新将漫画书从书桌里掏出来,翻看了几页,可身后人仍然未走,再回过头时她不耐烦地问他:“看什幺看,没见过闲书?”

“不是,我是,水壶……你……”

赏佩佩把书翻得哗啦啦响,不想理他,更不想听懂他在讲什幺。上一次期中考试,对面的讨厌鬼已经已非常大的优势在语文上反超她十二分,还拿到了语文满分,要不是她在英语和数学的总和上将将多过他两分。

对方险些就把她的第一给抢走了。

想到这一层,赏佩佩更是气愤,面颊同红,耳根泛热,猜也知道对方要说什幺讥讽的话,不是违纪,就是看闲书浪费时间,再不然就是向她宣战,自己马上就会拿下年级第一的名头,

所以气昏了头的赏佩佩头也不回地讲:“打你的水去,别在这儿讨人嫌好吗。”

“想告状赶快去,没人拦着你!”

说是这幺说,但赶走了年级第二,下午放学后赏佩佩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当着所有办公室老师的面,被她从书包里搜出了那十五本漫画书的时候,赏佩佩才知道,自己失算了,她还是小看了那个讨厌鬼。

她都已经看出他的意图了,赤裸裸地讽刺了他,他竟然还是把她告发了,简直无耻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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