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比从未比现在更渴望有一个孩子。猜测,这种冲动肯定有一部分是药物的功劳。方小比的身体逐渐为未来的孩子着陆做准备,本就比一般男性大的乳头,吸水饱胀起来似的,乳肉如果没有背心束缚,衣服稍贴些,幅度有别于胸肌,还有方小比的臀部愈发挺翘,肌肤触感有所变化,大腿肉丰腴,大有一副初入椒房的润态。随着药物的增量,方小比时常感到身体湿热起来,那湿热化成水,阴道成活物似的,吸吮绞腻着汁液。无不昭示这是一具泛熟的母体。
方小比非但不恐惧,还有一种要遏制才能缓慢释放的欣喜。过去二十几年,方小比规规矩矩,不知从何而起的怨恨在他心里生长。有一天,他忽然发现,他想下跪,融入母畜的道儿,性器湿红发亮,像一只母牛那样,哪样?总之不会是对过去的每一个那样,别提,提了方小比要作呕,一张张面孔浮了上来,欣喜劲儿的余温颤巍巍,对他如此和善,对方小比如此和善的人们,就好像面对一只狗尾巴草,温和的方小比,也就是不存在的方小比,正因为可有可无,也就和善敷衍。怨恨的生长,力气也在生长,撑方小比到今天,他那张薄薄的面具逐渐脱落。
这幺一看郑青颇有些无辜了。郑青有点像方小比无意窥见的漂亮衣裳,却又囊中羞涩,得七绕八弯央求店主给他看一眼。店主是谁,那幺多面孔组成店主,方小比骗过店主握着漂亮衣裳,可就没打算还回去。
方小比第三个过人之处至此不再赘述。这些丰富的活动,声音是那幺的微小,以至郑青无觉这一切的发生,他又怎幺会知道?过去二十几年,柔和包围着郑青感官,每一步走得那幺地恰好,一块玉在丝绸上打滚儿,跌倒响儿都没有。这方面郑父心得丰厚,和郑母相得益彰,养出来的孩子眼光既不如绵羊一样,也不失狼一般的嗅觉,要是有狮子的秉性再好不过。郑家疏忽一点,长期不需要捕猎的狮子,梳理毛发,在草原踱步的狮子,闻到腥味会是如何。
郑青晚上召回本家,郑母说,要介绍个年轻人给他认识,多个朋友没错的。郑青端详着园子里的花草,没到饭点,所谓年轻人,一位姑娘,郑母让他带着转转。姑娘重复了一遍问题,她以为郑青没听到,姑娘说了件趣事,她滑雪的窘态,提到郑青的堂兄,说这人可多招儿,运着雪橇犬——你要不要和我们去?
郑青揪掉花苞里的花蕊,说好呀,看情况。姑娘有点瞧得上他的意思,顺势加了微信。郑青掏手机,方小比的消息提示就在表面,他划开,看到方小比传来一张图片,一只猫卧在他的大腿上,下面说,老公,我接猫回家啦。方小比和他提过,定了一只种母猫的猫崽。郑青收起手机,专心陪姑娘聊了会儿,两人进入餐厅。
猫在小比面前露出肚皮,还有着出生不久的胎毛。方小比抚着它,慢慢趴在地毯上,看进猫眼睛。猫鼻子皱了皱,舔了方小比一口,方小比假咬着猫耳朵。郑青回家看到这幅场景,方小比没有起来,像是没听到一样。郑青捞他起来,猫儿跑开了。
方小比搭着郑青的臂弯,闻到似有的香水味。郑青告别姑娘的时候,郑母希望他留宿,明早儿一起出行。姑娘捉摸着这层意思,和郑青拥抱,欲言又止的架势。郑青说,他那儿养猫着呢,要回家看看。郑母嗔了声,看着姑娘,说青青和小孩一样不着调。姑娘眼尾扫了眼郑青,也笑说,我可喜欢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