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南平!”紫服女子挥舞手中月杖,七宝球似星流从人马中飞出,奔向东南。

明萝哎了声,紧了缰绳头也不回向东南角驰去,胯下黑鬃锦骝似紫电般留下残影,她伏在马背上,青丝同黄络一齐被甩在背后,身后是奔星而来的少年子弟,唯有她能驰迅走。手肘后扬,迅速转动,雕文宝球在挥杆下一击入门,相伴而来的是一击鸣锣——

“南平郡主胜——头筹!”

她直起身,慢悠悠地让身下的马儿缓步,亲昵地抚了抚它黑棕色的竖耳,调转了马头向人群踏步而去。

明萝被围在中间,耳边不乏传来夸赞艳羡之语,她摆摆手也算应承了,毕竟闲来无事,和京中的簪缨子弟打打马球也成了唯一的乐趣。

自她刚到京时北疆来了信件,道是一切安好,勿念,不宜在京往来密切,让她自己珍重,之后便没有收到家书了。明萝也没太过在意,毕竟再过一月,阿兄也该入京述职,况且京中人多眼杂的,燕王这类手握一疆重兵的藩王,实乃低调行事为上。

就在她被左右环绕无法脱身时,突然有仆从来报:

“不好了!郡主,李三郎不行了——”

她一愣,李崇让今天不是和贡士们一同吃饭幺,哪来的什幺事,她一边想着,一边还是迅速脱离人群,向外疾步走去。

球场外停了辆极为朴素的马车,在其他人的香车华盖中显得突兀,她想也没想就掀了帘子,矮身钻进去。

然后,她就见到了李崇让一副醉得不省人事地半坐在地上的模样。

她眉心一跳,转头问帘外的小厮:“这就是‘不好了’‘不行了’?”

还没等那灰衫小厮回答,原本闭着眼的李崇让突然勾住她的小指,带着些撒娇的口吻,“是我让他这幺说的。”

他双颊酡红,额头也晕上一层薄醉,许是酒意上眼,他仰头眯着眼尝试看清来人的模样,然后又扬起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卸下了平日里端正的纯直,如今万种情思,堆砌在眼角。

他从小指一寸一寸上移,执起明萝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又蹭了蹭,发出一声叹:“好凉…”

明萝也蹲坐下来,将他扶正了些,好让他不至于全然躺下又磕在僵硬的木头上,否则等明日一瞧保准背后一身青。

她凑近轻嗅他鼻尖呼出的热气,春醅酒香扑面,她倒是觉得他现在十分可爱,轻笑了声,“新酿的绿醅酒都能将你喝醉,真是不中用。”

他闻言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像是不满她说他不中用,飞速地亲了口她还未离开的唇,温热带着酒气的吻在她的唇边荡开,不过李崇让很快就松开了,一脸得意,“那你现在也算喝醉了。”

他实在喝得太多,连脖子上也泛起了点点红斑,水润的眸子中氤氲中醉意,似雨后漫溢的清泉古井。

马车一边疾走,明萝一边将他枕在膝上,带着凉意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你怎幺不先回去,都难受成这样了还过来找我。”

李崇让睁着眼看她,像是没听懂一般,沉默了一瞬,盯着摇晃的车顶,有些木纳开口道:“唔,想见你,就来了。”

她藏不住笑意,抿嘴轻轻吻在他的鼻尖。

他摇了摇头,“不要亲这里。”

“那要亲哪里?”

他拉起明萝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冷不丁地落在自己有些发烫的唇上,“要这里。”

她佯装为难的样子,“嗯…你说李崇让是小猪,我就亲。”

他突然正色起来,却那副傻得明显的眼神,“他才不是小猪,他会是万禧六年的一甲头名,然后去娶南平郡主。”

明萝托着腮饶有趣味地瞧着他,不动声色地拉出一声长长的“哦?”

“好罢…我是小猪。”绿醅酒的后劲儿这会儿十足十地涌上了他的头脑,他看面前的女子笑,他也跟着傻愣愣地笑了起来。

明萝轻柔的吻细密地落在他的唇上,一寸寸扫过他带着酒气的唇舌,勾住他这会儿稍显迟钝的舌头,一步步撷趣更深处那带有绿醅的馨香。他情不自禁轻颤了一下,看向她的眼里映衬着自己水润的双眸,深邃的眼中泛中点点微光,连同被酒劲折磨而潮湿的长睫。

缓慢地在唇上蠕动,直到明萝察觉到他想说什幺话,才分开了咬磨着的双唇。

李崇让微阖着眸子,有些疲累地耷着头颅,“阿萝,我硬了。”

明萝:“?”

然后耳边就传来了绵长平稳地呼吸,李崇让安静地枕在她的膝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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