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说七月流火,天气渐凉。
夏季分明已至尾声,而有些人,火气却一天更比一天大。
贺兰寅时起床,练剑、调息,沐浴完,顺带去后山巡视了一番小花小草小动物。
——他五行属水,灵息又笼罩了整座灵隐峰,受此影响,万物都生得尤为丰茂。
山大王似的巡视完领地,他看时间差不多,便在灵隐峰正殿摆了茶具,数着时辰等阿欢。
等了一炷香又一炷香,等得晨露煮沸又凉透,却怎幺也等不来某位逆徒。
贺兰眉间越皱越紧,一拍桌,先去了峰内弟子的住处,发现人不在,以为这姑娘私自拿了牌子跑下山玩,立刻怒气腾腾去教训掌门。
玄清宗主峰大气恢宏的正殿内,冷艳女子瞪着双美眸,张口问:“我欢呢?!”
掌门扶着自己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茫然看他:“你欢……阿欢她,不是您徒弟幺?”
言下之意,问我干嘛。
贺兰便扔开他,风也似地飞回灵隐峰找。
翻遍了也没找着,想起阿欢每回都是往山下走,脑子倒慢慢转过弯儿来。
他意识到:阿欢压根儿从一开始就没搬过来!
这念头一出,贺兰只觉天灵盖都在冒火。
他怒饮了几杯冷茶,人也不找了,愤愤往檀木椅背上一靠,只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收得亏,半点儿也不让人顺心。
阿欢每日就过来奉茶,从不提今日过得如何,更别谈向他请教修习路上遇到的困扰。
他自持身份,也不好问她那心法是不是特厉害她对自己是不是特崇拜。
估计不是的,因为阿欢至今都还没跟他说声谢。
“怎幺半点儿也不讨人喜欢……”
想到这姑娘半点没把自己的好意看在眼里,贺兰气得要死。
除了生气以外,还有些微妙的、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有些羞耻,也古怪,贺兰理不清楚也不愿意理,靠在美人榻上生了半天闷气,忽然再次一拍案几,气冲冲甩门而去。
阿欢尚且没有大难临头的自觉。
她今天浑身软绵绵的,总觉得自己成了面团人儿,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
此时正窝在床上,缩成一团,昏昏沉沉打瞌睡。
竹林清幽寂静,凉风徐徐。
少女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一声巨响,狂风裹挟着四分五裂的门板,“砰”地撞上她屋内白墙。
半睁开眼,便看见一人逆着光,擡腿踏入房中。
来人今日穿了身朱红衣袍,灿金耳坠,色相灼灼,日色倾倒,还不及他半分明艳。
可惜的是,这位披着美人皮的暴躁师尊正凶巴巴看着她,下颌微扬,发出声熟悉的冷哼,“你可真是让本尊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