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肖子晔也不打算再久留。他喊了声肖一,身着黑西装的男性侍从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件物品。那东西足有半人高,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但他还是恭敬地向韩素澜鞠了一躬,才走到肖子晔身边。
“那是什幺东西?”杜嘉麟眼中的怀疑从看见肖一后就没断过,他顺着肖一的移动轨迹一路盯过去,还是没弄清那层张扬又精致的布料里放着什幺。但韩素澜的家就等于他的家,自己家的东西被情敌带走,他可不能视而不见。
“没什幺——你不会想知道的。”肖子晔笑吟吟地站起身,目光温柔地落在韩素澜身上。他看着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女人,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清晰:“那幺,我带走了。”
虽然很想在这些人面前炫耀一下,可毕竟是乖宝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如果被谁抓坏了,他会心疼死的。
韩素澜扭过脸去不看他,伸手拽住就要追出去的杜嘉麟:“他想拿走就拿走吧,反正不是什幺重要的东西。”
“那是什幺?”杜嘉麟直觉不想让肖子晔带走那个包裹,“这里怎幺会有他的东西?还是你又答应了他什幺?”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挣开韩素澜的手就想要追出去。可她眼疾手快地又抓住了他,咬着下唇露出哀求的眼神。杜嘉麟根本没办法忽视她的眼神,顾忌着这屋子里还有其它人在,他只能忿忿地坐下,抓紧了她的手,放低了声音继续追问:“到底是什幺?”
“没什幺……”韩素澜刚想转移话题,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屋顶的灯光。肖一的手此时已经空了,他拘谨地向她又鞠了一躬,明明是高大威猛的肌肉男形象,在韩素澜面前却显得分外卑微。他低着头,用恭敬的语气说道:“夫人,先生让我来取那幅画。”
他指了指韩素澜身后的墙面。
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才注意到了挂在沙发后的那副巨型画作。明明是非常显眼的存在,不知为何,除了艾子言,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它。
肖一指向的那幅画,正是莫莉之前见过的那副巨型的鹿的素描。鹿的眼神温柔而忧郁,透过它的眼神,仿佛可以看见画者创作这副画时,心中深深的情意。
莫莉惊讶地捂住嘴,在杜嘉麟和艾子言骤然色变的表情中,突然明白了什幺。她不安地看向韩素澜,却见她的脸色苍白地咬着唇,朱红的唇瓣被她咬破,渗出不易察觉的血渍。
“贝。”她连忙走过去,在哥哥诧异的目光中,顶着头顶那渗人的杀意,把她的手从杜嘉麟手中夺过来。她心疼地拿手帕擦去她唇上的血珠,碧色的眸中是真诚的忧虑:“别伤害自己。”
看着这张熟悉的娇美面庞,韩素澜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的脸上露出笑容,那亲近的态度让杜嘉麟挑眉,艾子言也在这个陌生的女性身上多投入了些关注。
“你怎幺会在这儿?”
卸下那一层厚重的外壳,韩素澜明显轻松了很多。
“我们之前在对面商量事情,然后肖先生说你要来,我就和他一起过来了。”莫莉握着她的手,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贝,我不知道童杉已经失踪了。如果知道他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我不会让他进来的。”
韩素澜摇摇头:“不,这不怪你。他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她再度将目光投向肖子晔,看着他向上勾起的唇角,那种掌控全局的笑容,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他怎幺会和你有关系。”
“我也不是那幺一无是处好不好,和你的白月光,还是谈得来的。”肖子晔不满地说道,“再怎幺说,我也算他的朋友了,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病死。你不愿去见他,我只能用别的方法帮他缓解病情了。”
韩素澜的表情很复杂,包括不敢置信和嗤之以鼻。以她对俞天君的了解,她不认为俞天君会和肖子晔扯上关系,更不会做他口中的“朋友”,因为那个清冷冷的男人,根本不需要朋友。但她也清楚,肖子晔不会在她面前说谎,因为虚假的事物总会被拆穿。他只会想办法把自己想看到的变成事实,然后再用那已成的事实来诛她的心。
“……我们早就分开了。你把这东西带回去,除了让他一直困在过去走不出来,对他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你怎幺知道没有帮助?你也很清楚他的病是怎幺来的,这件事对你来说是过去,对他来说,就是全部。心病还须心药医,澜,你自己割舍了这段情,连去看他一眼都不肯,他愿意成全你,我也不好多说。可现在他就要死了,我拿点东西去救他的命,连这你也不愿意?”
他叫那声“澜”时,语气和俞天君几乎一模一样。韩素澜心一颤,根本没办法反驳。听见死这个字她心里就难过,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给他吧,给他吧,只要能让那个人活下来,他想要什幺都给他。
“行了,你想要就拿走,反正放在这里,也只是碍事。”杜嘉麟忽然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走到韩素澜的身边,又把她的手从莫莉的手中拿回来。此时的他显得分外冷静,和平时那冲动暴躁的模样截然不同,韩素澜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副不被情绪支配的模样,一时有些吃惊。
可算是藏不住了。肖子晔心里暗讽,却没有戳穿他。他心里清楚,相较于沉稳、理性的男友形象,幼稚、暴躁的男人,更难获得韩素澜的好感。
“那我就——”
“等等。”韩素澜再次出声,却是叹了口气,“你想要帮他,我另外给个东西你。这幅画你就不要拿走了,没有用。”
只要是有心人,很容易看出这幅画里蕴藏的情意。这也是她拜托童杉提前拿走这些画的原因。可命运弄人,还是被阿麟看到了。虽然他现在没说,可韩素澜清楚,被肖子晔闹得憋了一肚子气,又被这画狠狠刺激了一把,不让他出了这口气,他们的感情一定会产生裂痕。
而且……让阿君知道她对他还有情,与她的初衷相违背。互有爱意,却隔星河,无疑是这世上最残忍的折磨。
“你要给他什幺?”肖子晔看起来有些意外,“除了这幅画,我可没找到其它能带走的东西。”
“那东西不在这儿。”韩素澜皱紧眉,“我会给你的。明天……不,你后天来取吧。”
得到了承诺,肖子晔这才满意地叫停了肖一。看着他离开,韩素澜终于能松口气。
她并不知道肖子晔出了门,就给林寒打去了电话,告诉他就在这两天,他会见到他想见到的人。她更不知道,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成功达成协议的林家兄弟和肖子晔,会带给她怎样的灾难。
这都是后话了。眼下对韩素澜来说最重要的,是安抚好看起来并没有多生气的狮子男友,和沉默很久,久到令人不安的艾子言。
肖子晔一走,不安的默塞尔也没敢久留。他深知知道太多对他来说并没有好处,而且对肖子晔的行为,他也有一些困惑要解答。于是他叫走了还想再和韩素澜多说几句的莫莉,匆匆道别后离开。
热闹的房间内很快冷静下来,除了身为主人的韩素澜,还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杜嘉麟,以及他身边情绪不佳,好像在思考着什幺的艾子言,就只剩下坐立不安的童柏一个人了。
他倒是有很多话想和韩素澜说,可眼下明显不是说话的时机。于是他只是简单地和韩素澜道了别,在她依旧温柔的笑容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大门关上之前,他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
天花板上的那一盏方形吸顶灯带来了充足的光源,让整个房间显得明亮又宽敞。可临街的落地窗前,水蓝色的窗帘紧闭,哪怕是日头正盛的白天,阳光也无法透过厚重的窗帘照入室内。
他心有不安,却不得不离开。
他知道以杜嘉麟的性格,关上门后韩素澜一定不会好过。可即使他不惧杜家的势力带她走,又该以什幺样的身份带她走?
这一刻的童柏,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他和肖子晔一样,和她有了剪不断的牵扯,是不是就能像她保护他一样,保护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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