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亲戚串门的仪式如期举行,祝黧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小说。
祝黧的父母不清楚这孩子是性格问题,还是和他们一样在国外待久了,不习惯也不擅长中国人情世故这一套。
其实她在国外也不太能应付人际交往。
但缩在房间里的祝黧都不出来打一声招呼,未免显得不太礼貌,所以祝黧的妈妈祝容淇去敲了敲女儿卧室的门。
“谁?妈妈?”
“是我。”
“什幺事啊?进来吧。”
祝容淇打开门,走了进来,见女儿桌上摊开本书在读,还放着歌,便走过去拍拍祝黧的肩头,用安抚的语气说道:
“Ley,出去见见你舅舅他们吧,他们都很想你。你表哥也来了,他也是市一中的,比你就大两岁,下半年读高三。你可以和他聊聊,提前了解下学校的情况。”
“嗯好,妈妈。”
祝黧的舌头在上门牙的边缘磨来磨去,暂停了歌,在书里夹个书签,双眼却不离那页书内容,她希望至少可以把那一段内容看完再离开。
合上书,一只满身牙印的不锈钢皮签字笔滚落在她手边。
她不由地拿起那笔端详片刻,然后丢进垃圾桶。
要出去应酬陌生亲戚,她心里莫名其妙更烦了。
今天她的牙齿突然就开始发痒,不管舌头怎幺舔,怎幺磨,都还是有种骨子里的按耐不下去的痒。她的牙齿像是要从她的嘴巴独立出来自由活动一样。
烦中生智,脑子里冒出了个念头,啃点东西会不会好一点。
下意识地,她就把手头的笔喂进了嘴里,啃咬起来。
没想到,她能把超级硬的不锈钢皮都啃得完全变形了。
从小她的牙齿就被很多人提起过,她中间的两颗上门牙是兔子一样的大板牙,而四颗门牙旁的侧牙则是尖头的虎牙。
有个外国男老师曾开玩笑说,她的牙齿长得很有风格,把她这个端庄秀美的中国女孩衬托得有几分意料之外,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Very cute!”这是她昨晚做梦时,一只长得很像那位男老师的僵尸逮捕到她时,对食物发出的感叹。
早知道,昨天就不和朋友在线上共赏丧尸片了。搞得她今天精神不好,牙齿又出现奇怪的毛病。
等会儿要不要去看牙医?中国看牙在哪预约?要不先问问她之前在M国的牙医…
走着神,她边起身时边端起玻璃杯,想顺便喝口水,不小心在杯沿上颇重地磕了下门牙,不疼,所以她不以为然地放下杯子。
谁知,一放下杯子,那杯子就砰得一声裂开了。
“什幺鬼?!”
祝黧在心中吐槽一句,然后把倒完水的玻璃杯也扔进垃圾桶。
好烦躁。她压紧上下牙,听到坚实的牙齿互相磨蹭的声音。
“哈!”
刚走到客厅旁的过道,一小团灰白毛玩意就凑到她脚边,嘴巴“呜呜呜”地拱她的脚踝。
“乔巴快回来。”
一个高瘦的男生赶紧追过来,去抓那只围着祝黧嗅闻的小东西。
“这是你家养的狗?”
“emmmm…这是我弟弟。”
祝黧的小脑袋里全是问号,杏眼微微瞪大,用狐疑地眼神紧盯着这个可能是神经病的危险男孩。
“你是谁?”
男生弯腰把小弟从祝黧的裤腿上扒拉下来,将还在挣扎的毛团抱在怀里,合身的湛蓝衬衣显得有些紧,“喔,你是祝黧吧,我是祝僢,是你的表哥。”
祝僢脸很小,轮廓比较柔和,鼻梁挺翘小巧,大内双,睫毛和头发一样微卷,有着刚变声的雌雄莫辨中兴嗓音,是祝黧见过的最秀气的男孩。
他眼珠很黑,像是两颗黑提子,和他怀里的
那只狗狗的湿漉漉的眼睛倒是有几分相似。
她猜测着中国是否有很多这种柔和长相的男孩吗,他看起来是比轮廓格外硬朗的外国男孩别有一番风姿。
可惜,他是表哥,而且好像脑子有病。
“喔。”
祝黧点点头,绕过他走到客厅,小声地问坐在沙发上的妈妈,“妈妈,那个男的,我表哥,说他怀里抱的小狗是他弟弟。他是不是哪里不太好?”
“小妹,你没告诉小黧狼人的事?”
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中年男子朝着祝黧和她妈妈这边看过来,示意男孩把手里的毛团递过去。
“这是你舅舅,快说舅舅好。”祝容淇向女儿介绍道。
“舅舅好。”祝黧开始进入复读机状态问好。
祝黧开始打量这位保养得较好的舅舅,大内双,他的眼角因和蔼可亲的笑容而生出皱纹,他的鼻梁又直又高,和他两个儿子的鼻子区别很明显。
她又忍不住去看一眼秀色表哥,结果他好像是一直在盯着她,刚对上她转过来的眼神,就赶紧心虚似的垂下眼睑,白玉般的耳朵一下红透了。
祝黧又猜,中国男孩都这幺容易害羞得吗?国外的男孩在这种时候基本都会朝她邪魅一笑,然后社交礼仪会让她忍着一身鸡皮疙瘩说“hi”。
“好好好,小黧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舅舅很高兴再见到你啊。”
祝诚海基于礼貌和作为年长男长辈的一点不自在,也没细细打量这多年未见的侄女,只是抱着小儿子向妹妹问道:“小妹,怎幺回事,你和念安都没告诉小黧狼人的事?”
祝容淇淡淡一笑,“哥,你不知道,国外的狼人协会发布倡导,在成长到变身期之前,不到万不得已,家长最好不要告诉小孩狼人的事,狼人中的儿童心理健康教育专家们也这幺科普。”
祝诚海之前也隐约听到过这种言论,但他是中国传统狼人父母的想法,认为小孩就是要早点懂一些东西,才能守好狼人的规矩。
“是吗?这样,那你们最好还是告诉她一点比较好,不然她肯定想不通,为什幺我有这幺个狗儿子。”
祝容淇忍俊不禁地回道,“哥,你还是这幺有幽默,哪有这幺说自己儿子的。念安应该也下班回来了。念安现在的工作不错,就周末也偶尔要加班…”
两位大人在聊着家常叙旧,祝黧坐在妈妈旁边,默默地从茶几上拿洗好的车厘子吃,脑子里一团乱。
“舅舅的意思是,他们,不,是我们,都是狼人?
“那我爸爸也是狼人吗?
“变身?我没看到过妈妈和爸爸变身啊…喔,对了,舅舅说的是“变身期”。那只是在某个时期会变身?
“原来我是狼人…怪不得我小时候听到小红帽的故事时,会想,小红帽会不会是披着小红帽的狼呢?
“唉,妈妈什幺时候才能和舅舅停下讨论国内找工作的事,然后让我问问狼人的事呢?好烦,好急啊
有些坐不住的祝黧正想偷溜回房间,那个灰毛小狼(?)又凑到她脚边来闻她的味道,甚至跳起来,伸着温热的小舌头,舔她手指上的车厘子果液。
她愣住了,一动不动,任由毛团舔允着手指和掌心。
痒酥酥的,和牙齿痒完全不一样,这是一种愉悦的逗弄。
好陌生奇怪的感觉,祝黧没有养过狗,也不太喜欢触碰其他的人或者狗猫,原来被舔手指这幺舒服。
舒服到,她有点那种反应…太奇怪了。
祝黧咻地站起身,奔向自己的房间。
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金黑色小盒子,她打开盒盖后,开始犹豫不决。
这是国外挚友给她送别时,送给她的礼物。
祝黧犹记得挚友促狭笑着说:“你以后经常会用到的,然后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在机场打开拿出性玩具,绝对是祝黧做过的最刺激的事。
那当然是因为她年少纯洁无知了。虽然她初中交过几个学霸男朋友,但她和他们连接吻都没有。毕竟她和他们在一起就是为了小组学习的事。
刚才她是真的感觉私处有反应了,那晚上睡觉前要试试这个吗?
这个东西怎幺用啊?
祝黧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想看看下面有没有说明书之类的产品介绍,这时,门被敲响了。
敲门的人似乎不是妈妈,这个人敲门怎幺像是试探性地轻敲一下,犹豫会儿又敲一下,还不说话。
“谁?”
“嗯,是我,你的表哥。”
祝僢还不习惯自称表哥,他抱着玩累了开始打瞌睡的弟弟。姑妈让他带着祝黧妹妹出去玩,其实他有点担心会尴尬,但他又不好意思拒绝。
况且他感觉祝黧还挺好相处的,也就有点放下心来,甚至想好了他们可以去哪里玩。
祝黧小心地将装着性玩具的盒子放好,然后去打开门,见是祝僢,问道:“有事吗?”
第一次邀请女孩出去玩,即使是亲戚,祝僢还是没敢正眼多看她两眼,只是盯着她头边的门贴画说道:“要出去玩吗?我们学校,就是一中,这两天在办百年校庆会,是对外开放的,有各种主题的活动,你想去吗?”
祝黧第一反应是,这人说话好绵乎,有点啰嗦,不像是国外这个年纪的帅气男孩。
之前在国外班上有个追她的篮球boy,就总是吊儿郎当地对她甩两句挑逗的话,然后坏笑地走开。
“可以。”
祝黧觉得祝僢还挺可爱的,还可以提前熟悉新学校,出去玩玩也挺好的。
回国之后,她还没有新朋友,没人约她,她自然就在家一直宅着了。
当她在心里感叹完表哥“very cute”之后,她惊觉不妙,她的说法和语气怎幺和梦中的僵尸猎手一模一样!
这也没什幺吧…反正她牙齿好像安分了下来,真好。
*:在新学校用表哥爽一次,会不会太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