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陆明伟和姑妈拎着大袋小袋的农货回到了庆安街口。陈绵霜接到电话赶了过去站点,大巴车刚一开走,就看到地上的大米青菜还有一蛇皮袋的地瓜,和陆明伟满腹怨念的神情。
姑妈是个粗性子,看到陈绵霜来了,立刻将蛇皮袋甩到肩上,麻利地指挥起两人提另外的几件农货。
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陆明伟和陈绵霜抱怨道:“都跟她说了不要带这些,这边要什幺买不到。犟得要死。”
姑妈瞪他一眼:“我种的菜一点药没打,早上才从地里挖出来的不知道多新鲜!你在外面吃得到这幺好的农家菜吗?”
陆明伟扛着大米气喘吁吁,不满地回顶道:“你可拉倒吧,我吃二十几年农药健健康康,给你背三无大米废了半条命。”
“你就是吃外面的农药吃傻了!这是今年的新米,还是我找人家特意留的一袋……”
回到了家里,陈绵霜帮着把东西搬到厨房,带姑妈去房间放行李。家里店里的布置与以前大不相同,厨房小料台布置整洁,沙发上铺着可爱图案的布垫,小院子里晾一排早晨洗好的被套枕巾,姑妈一边打量一边感慨。
“像个家的模样了。明伟一个人住就搞得跟狗窝一样。”
“没事绵霜,你去看店吧,一会我来做饭。”
水烧沸腾了,陈绵霜拎着壶把往陶瓷杯里注水,一边倒一边笑道:“晚点开门。我菜都买好了,中午尝尝我的厨艺。”
“哎,不看店你就去睡会儿。”
陈绵霜顿住,放下了水壶,姑妈过来拍拍她的背,催促道:“两个眼袋都要掉下来了。昨晚没睡好吧。快去。”
“陆明伟,上来择菜!”说着便走到楼梯处,喊了楼下正打游戏的人来打下手。
阳光从玻璃窗户照进屋内地板上,暖洋洋的,烘干了前几天积蓄的湿气。陈绵霜侧身躺在沙发上,用一张薄绒毯子盖住肚子,枕着自己的手背慢慢眯起眼。
客厅里项链还留在桌上那个位置没动过,只有装着碎纸的垃圾袋被拎走了。
她错估了自己对徐岩的感情。昨晚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果断决绝,心脏像被一根细针挑得稀碎。
小憩一会,和姑妈、陆明伟一起吃过午饭,他们回房间午休,陈绵霜稍微有了精神,下楼去准备开店。
店里暗沉沉一片,唯一的光线是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发出的微弱红光。陈绵霜蹲下身开了锁头,拉起卷闸门往上提,刺眼的光从外面射进来,随着“啪拉”一声,店内变得亮堂起来,她站在原地下意识地擡手遮住眼睛,手里还攥着串钥匙。
路面上几乎没有人影,正午刺眼的光铺天盖地,干燥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股很淡的洗衣粉味。
眼前的光突然被挡住,一片阴影从头顶落下来,陈绵霜手慢慢放下,随之一愣。
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颈背微驼,一只手随意插在裤兜里,垂眼,静静望着她。
“你……”陈绵霜呆怔,张口不知说什幺。
男人当即蹙起眉,用手握拳抵了抵嘴唇,“买烟。”
简单短促的两个字,露出一丝凶狠和不耐烦。
如果没有那双布满血丝,肿得像被蜜蜂蛰过的小眼睛,可能恐吓力更强一些。
陈绵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默默转身去了柜台后。
算了,爱抽抽吧。
照常在柜上抽了一包万喜递给男人后,她的声音比以往都要客气和亲和。
“二十。”
徐岩定在原地,眉宇间写满了冷漠,在听到价格后脸色也没什幺波动,唯有插在裤袋的手慢腾腾动了动,翻出皮夹,然后抽了两张粉色钞票出来。
“是二十块。”陈绵霜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好意提醒。
刚说完,她就眼睁睁看着一滴热泪直落落地“砸”到了玻璃柜面上,薄淡的雾气转瞬即逝。
她目瞪口呆,徐岩则是飞快擡起手背抹一把眼睛,一边狠狠地将二百块钱压到了她手里,一再用力按下去,然后不等陈绵霜开口,就一瘸一拐仓皇地跑掉了。
两张红色钞票慢慢飘落到台面上,印着“万喜”的烟盒原封不动地躺在女人摊开的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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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你们居然喜欢看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