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肢着地,那卑微的跪姿,习以为常的神态,仿佛生来便注定是给如月做贱奴的。
如月怔愣,随后低低笑起来:“我现在又不想骑马了!”
展长风身体一僵,有些尴尬,缓慢爬起身,红着耳朵拍去掌心的泥土:
“是属下擅自主张,请王妃勿怪。”
裴如月沿着马场围栏走了几步,擡眼慢慢观察四周,计上心头,扭头对绿柳两人道:
“徐侧妃怎幺还未过来?你们去瞧瞧她怎幺了。”
她目光别含深意,同两人暗中打了眼色。
绿柳两人立马会意,牵着各自的马转身就走。
展长风略乜了绿柳两人背影一眼,继续低头沉默,有些紧张。
裴如月目光斜他一眼,慢慢沿着马场围栏朝前走。
长风左右手各拽缰绳,牵着两匹马跟在身后不远。
他身体尤自疼痛着,走得有些艰难,所幸王妃步伐并不快,约摸是想一边散步一边等徐侧妃过来。
长风悄然吁出一口气,正暗感庆幸,裴如月忽然调头几步走回来,伸手夺过缰绳。
她像是心血来潮,一言不发便翻身上马,动作流畅利落。
不过须臾,马匹已冲出去一大截距离。
展长风一惊,急忙忍痛擡腿,跨上马背,策马紧追。
阳光刺目,马蹄飞快践踏着青草,你追我赶。
凉风猎猎,裴如月扭头望后方一眼,此刻已经远离马场那边的闲散游人很远。
她在青山遮阴范围内呼停马儿,马蹄踢踏,驮着如月在原地打了个圈,才彻底停下。
翻身下马的片息,展长风也驱马追到了。
策马牵动伤口,他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裴如月把手中缰绳递过去:
“伤口还疼吗,怎幺瞧着脸色都变了?”
她迈步靠近,展长风下意识有些警惕,赶忙后退。
伤处自然是疼的,策马又讲究身体的协调性,需调动起全身力量,定会撕扯到伤口。
此时他身上鞭痕又有火辣辣的灼烧感,一点一点在衣衫下慢慢啮噬着他的皮肉。
这身伤是她亲自动的手,她验看过伤势,又怎会不清楚?她在明知故问罢了。
“谢王妃关怀,已无大碍。”
展长风语气冷淡,拿过缰绳后,立刻牵马走到旁处,和她拉开距离。
察觉出他有意避闪,裴如月双眸里漾起笑意,将视线调向远方。
山青青,云淡淡,她漫无目的地走——
先是缓步,随后加速,倏忽拔腿疾跑!
“王妃,等等!”
见如月突然像离弦之箭一般往前冲,展长风赶忙也拉着马大步紧追。
步伐甫一跨大,右腿的钝痛立马变凌厉起来,每跑一下,腿骨都如同被刀锋刮过。
“王妃……”他声音急切。
背阳之地,风比别处更阴冷些,前面的人不管不顾朝前狂奔,风撩起她高束的发,宛如马尾在长风视线里左右摇晃。
听见他呼唤,裴如月速度有意放缓,扭头瞥他。
等他即将追上自己,如月唇角上扬,骤然停步,转身向他张开双臂!
展长风表情大惊,收不住势,身体“砰”地撞上她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