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赴宴

二人怀着奇异的心情,顺着长廊走到尽头处。

校尉一步向前掀开珠帘,水榭的第一层便展现在他们眼前。一眼望去,这里已然宾客满座。

席中央有几名艳丽的舞女正在翩翩起舞,周围数十位宾客或盘坐,或仰躺,或半倚着,姿态各异。

他们各自拥着一位美姬,互相交谈对饮,对着席间的舞女品头论足,好不欢快。

席间一中年男子见到寒獍,立刻起身拿起两只酒杯,走过来恭敬而谄媚地喊道:“寒大统领!”

这人算是和寒獍有过一面之缘,是京城小有名气的富商,名唤周云。

席间众人一听是寒统领,立时酒醒了一大半,一改迷醉之姿,放开怀中的婢女起身行礼道:“见过寒大统领!”

鹰扬卫的威慑力,是无处不在的。

寒獍心里满是得意,面上却并没有露出来。他淡淡地笑道:“大家安坐,吃好喝好。”

面对鹰扬卫的统领,周云不可谓不热情,他拿起一只酒杯递到寒獍手里,激动地道:“小的敬大人一杯。”

寒獍没有推辞,饮下杯中酒,道:“这里还真是热闹。”

周云闻言,马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他凑到寒獍身旁低声道:“宋大人他们在三楼等你多时了。那里才叫热闹呢!”

一番客套话之后,寒獍和校尉便顺着楼梯往上,到了二楼。

二楼同样满座,宾客把酒言欢,搂着怀中美姬在席的很多人寒獍都认识,基本都是朝庭里的中层官员。

这些人看到他就像猫看到老鼠,儿子看见爹。

不约而同地恭敬行礼道:“寒大统领。”

寒獍微笑以对,也假模假样地回礼道:“诸位大人,幸会幸会。”

他与在座宾客又是一番寒暄。

接着,二人又顺着楼梯往三楼走去。

来到三楼门口,里面似乎早有感应。那道木门立时被打开,珠帘掀起,一个白净矮胖的宦官走出来微笑道:“原来是寒统领。”

“蔡公公。”寒獍一改先前的假客套,立刻换上了一副极为真诚友善的表情。

蔡公公可是美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与宋恭,张进的关系互为表里,属于同一阵营。

可以说,与蔡小楼蔡公公交好,就是与美后娘娘,张宋二人交好,好处必然多多。

他向身后校尉指去,对蔡公公介绍道:“蔡公公,这是鹰扬卫护旗校尉孙休。”

然后又对那被唤作孙休的校尉道:“这是蔡公公。”

孙休肃然起敬,低头哈腰地道:“小的见过蔡公公!”

“咯咯咯。”蔡公公掩嘴笑道:“既然都是鹰扬卫的人,那就是自己人,二位随我来。”

二人便随之一同进入内室。

入了内室 ,三人又穿过几排卫兵,三间房,这才来到一扇珠帘外。

珠帘两边各自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看那粗狂不拘的打扮,应该是武林修士,而非内卫部队。

蔡公公站在珠帘外轻声喊道:“常侍大人,寒獍统领到了。”

“咳咳……”里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咳嗽声。

蔡公公闻声会意,便拉开珠帘,先走进去,寒獍与孙休相看一眼后,也依次进入。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由黑色幕布围成的类似营帐的建筑,它高约两丈,面积大约有三十丈方的样子。

不过它也只是类似营帐,上面没有封顶,阁楼顶部吊着一盏硕大的水晶灯垂落而下,向营帐内散落出彩色的光芒。

“请。”蔡公公上前,很客气地拉开帷幕。

寒獍与孙休齐齐低头报以微笑,然后走进帷帐。

帐内陈设简单豪华。

地上铺着一层柔软厚实的波斯红毯,以帷帐中心为原点,红毯上摆放着十几张黑玉石案几,宾客们各自端坐在案几前,彼此围成一圈。

而在这圆圈之外正上方的台阶的平台上,则呈四角摆放着四张更大一倍的黑玉石案几。

东边案几前坐着一个枯瘦苍白的黑衣老者,他佝偻着身子,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这正是常侍宋恭。

而其他三个方位,则分西南北,依次坐着尚书令吴贤,廷尉卢义,内史王腾。

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一个内侍宦官竟然能请魏国几位重要官员入府赴宴,这真是嚣张至极!

可想而知,这宋恭权势滔天,全然不惧皇权威慑。

寒獍与孙休一见到老者,便快步走到台阶下,齐齐下跪行礼道:“卑职见过常侍大人!”

寒獍补充道:“卑职因公事,耽误了大人晚宴,请大人恕罪。”

“咳咳咳……”宋恭习惯地咳嗽几声,望向二人露出淡淡的笑意,用低沉的声音道:“无妨,快快入座吧。”

二人起身后退,来到席间,各自寻了位置坐好,顺便与席间人相互客套了几句。

席中人寒獍基本认识。

有鹰扬卫的司刑,镇抚,旗主,以及右统领宋平。

还有廷尉卢义,内史王腾,尚书令吴贤。

其余数人,寒獍未曾见过,看打扮应是江湖修士。

“咳咳咳……”宋恭咳嗽了几声,然后望向寒獍和他身旁的孙休道:“来,咱家给你们介绍一下今日来宾。”

他左手指向席间一个中年矮胖男子,介绍道:“这位是黑巫教第七主教,柯修善先生,江湖人称尸见愁。”

尸见愁的头发已经秃成地中海模样,一双眯眯眼,嘴唇厚而大,脸上挤着一堆赘肉,甚至嘴角上还长着一个花生米大的痦子。

这是个奇丑无比的男人,也是个给人的感觉很阴冷的男人。

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腐臭气息,让人怀疑他可能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具尸体。

寒獍,孙休一同起身面向可修善行礼道:“原来是黑巫教的柯主教,久仰久仰!”

宋恭又指向二人道:“这是鹰扬卫右统领寒獍,这是护旗校尉孙休。”

柯修善也起身回礼,用沙哑尖细的声音道:“二位,在下有礼了。”说罢,便坐回席上。

宋恭又指向席间一名锦衣的中年男子,道:“这位是济海侯乔化云。前年这个时候,美后娘娘为了褒奖他万里进贡,特意亲封爵位。乔公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身份,东土的红顶海商。”

“乔公!”

“寒统领。”

“孙校尉。”三人几乎是同时行礼招呼。

不得不说,乔化云着实有些分量。

竟然能的当今美后的宠信,以一个商人的身份榜上大内人物,还能参与进如此私密的宴会。

这是一个极不简单的人。

待乔化云坐下,宋恭又指向席间一名尖嘴猴腮,身穿灰色破道袍的中年男子。道:“这是寻龙道人-叶高。擅长阴阳五行,风水点穴。”

“叶道长!”“叶道长!”寒獍与孙休依次与其打招呼。

叶高起身行礼道:“寒统领,孙校尉,贫道有礼了。”

他身材矮小,还勾着背,显得很猥琐。

不过那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像是一只极其灵活而精明的老鼠。

宋恭又指向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子。道:“这是辣手如花查小军,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高阶修士。”

他所指这人打扮十分奇怪,这个汉子看起来怎么也有四十岁的模样,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居然梳着一双马尾辫,双耳挂着一对铜环。

嘴上涂了浓浓的口红,脸上也抹了许多腮红。

看起来滑稽又恶心。

更令人作呕的是,他居然翘起兰花指,风骚地道:“小军见过二位大人,”说着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饶是寒獍和孙休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却还是有些忍俊不禁。暗道:“这人……实在是奇葩!”

二人拱手行礼,客气道:“最”

“不要叫我查兄,奴家讨厌别人跟我称兄道弟,奴家喜欢别人喊我军军,奴家是小姐姐,嘻嘻!”查小军媚笑道。

这姿态,这言语,在座众人顿感头皮有些发麻。

“查姐,幸会幸会!”二人硬着头皮说着场面话。

查小军娇媚地应道:“哎。”说完又掩嘴嘻嘻直笑。

寒獍想来一个如此放荡不羁的人,能进入等级森严的宋府,参与宋常侍的宴会。

这说明他虽然看似怪俗,必然也怀有特殊的本领。

如此一想,他心头的那点恶心便烟消云散了。

接着,宋恭又指向席间一瘦小老头,道:“这位便是江湖上闻名的鬼童子。”

那老头身高不过五尺,竟是个侏儒。

头上顶着几根稀疏的金发,五官显得有些稚嫩,可是却满脸褶皱,这张脸就像是活生生将老人和童子的脸黏合在一起似的,丑陋又怪异。

他嘿嘿笑了一声,露出满口尖细的黄牙道:“幸会幸会!”

他的声音犹如婴儿,虽说不算难听,但衬托着那张怪异的脸,怎么看怎么可怖。

寒獍和孙休也回礼道:“幸会幸会。”

待众人一阵寒暄过后,“咳咳咳……”几声,宋恭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寒獍,孙休,这些豪杰都是咱鹰扬卫的修客(类似古代门客),和你们一样为大魏国效力。你们先前没有碰面的机会,现在借今日宴饮,你们彼此熟悉一下,为了更好的给大魏国效力!”

席间鹰扬卫众人皆异口同声道:“谨遵指挥大人之命!”

“呵呵呵……”

宋恭望着在座众人,对身边几位朝廷官员道:“既然人已到齐,几位大人,我们开始吧?”

尚书吴贤,廷尉卢义,内史王腾齐声道:“常侍大人,请!”

“啪啪啪!”宋恭连拍三掌,那台下的蔡公公立时会意,对帐外道:“上酒菜!”

不一会,那帷幕外便传来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

“哗啦啦!”帘布被掀开,一队侍女捧着菜盘鱼贯而入,纷纷入席上菜。

这队刚走,又来一队。

待侍女离开,席上已是金盘玉盘横列,银杯玉盏交错。

菜肴五颜六色,宛若花丛争奇斗艳。

酒水清纯甘冽,如露水天来。

席间一时溢彩流光,帐内更是香气沁脾。

蔡公公也入席坐好,对众人道:“这些酒菜可是宫中御宴,咱家偷偷弄出来的方子。拖常侍大人与诸位光辉,诸位今夜有福了!”

“好好好!香!”那叶高低头闻着面前的一盏酒水赞道。

宋恭端起酒杯对众人道:“张常侍公务繁忙,所以让咱家设此宴,招待诸位。这一嘛,是为庆祝张常侍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左群这颗钉子,还大魏一个安静的朝廷,省的有人天天噪舌,坏了娘娘和陛下的心情。当然,这份功劳也是属于三位大人的。”

吴贤,卢义,王腾皆谦卑地笑道:“不敢,不敢!哪里敢居功,这全是张常侍的功劳!”

宋恭笑道:“诸位大人太谦虚了,大魏国有你们三位栋梁,何愁不能剪灭群雄,统一东土!”

“哈哈哈哈!”众人皆笑。

“来,大家共饮此杯!”宋恭道。

众人纷纷举杯同饮,接着,宋恭又倒起一杯酒,道:“这二嘛,就是欢迎黑巫教大主教尸见愁先生不辞万里来到安京,为咱魏国谋事。”

那尸见愁道:“我黑巫教定与公公同气连枝,共诛那些跳梁宵小。”

众人于是再饮一杯。

宋恭接着又道:“这三嘛,就是借这简宴薄酒,略表张常侍跟咱家对诸位的谢意,希望诸位今日开怀畅饮,尽兴而归。未来勠力同心,维护好现在的”

酒过三巡,那鬼童子感觉小腹开始燥热难耐,便道:“如此美宴,怎么能没有美人歌舞相伴呢?”

蔡公公起身笑道:“阁下说的对,咱家可是为诸位精心挑选了几位大美人!”

那鹰扬卫司刑旗主兴奋地道:“早闻蔡公公调教有方,今晚必能大开眼界!”

“咯咯咯咯……”蔡公公大笑,向宋恭投了眼神。

“咳咳咳……”宋恭扬了扬手中的酒杯笑道:“今晚此宴不设禁,诸位可任饮食酒菜,任取美人,只管肆意尽兴!”

蔡公公于是啪啪击掌道:“起舞,起乐!”

不一会,外面又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四名身穿彩色曲裾的披发舞女如蝴蝶般翩翩入席,后面还跟着一堆乐手。

“公公。”四名舞女齐齐向宋恭曲身施礼。

宋恭点点头向蔡公公使了一个眼色,蔡公公于是击掌道:“起。”

随着乐手的拨弄,阵阵悦耳的丝竹声响起。那些舞女甩动起长袖,摇曳着身体,纷纷起舞。

她们那及腰的青丝如同杨柳在迎风摇摆,那细柔的腰肢如同水蛇般灵活游动,那浑圆的屁股来回扭动着,像是包裹在衣服里的蜜桃般饱满诱人。

舞女们的身姿随着曲调的起伏而变换,或是仰头收腰,或是收腹撅臀,或是忽而趴地,或是忽而跃起,柔软中藏着劲道,蜿蜒中藏着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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