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傻,当然约略能猜出被关在这座楼里的人会是什幺下场。
温骏像是一名将军踏入自己的属地内,领着一行人从顶楼开始往下巡视。他说的不错,每一层拿着枪站在楼梯口把守的人似乎都认得他,个个都毕恭毕敬地上来打招呼。
门内所谓的“办公室”则是一片繁忙景象,屋内一片肃静,毕竟门口就有人持枪站岗,纪律要比正常的办公场所好很多,一片凝重当中只听到一片敲打键盘的声音,大概就是网络博彩与“杀猪盘”的后端大本营。
再往下几层楼,气氛较为混乱,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在里面操着不同口音说着类似的话术。不是“您的订单目前有一笔退款需要确认。”就是“我们这边收到了一张你的法院传票。”
这些“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有些一看就是在这里“工作”了很久,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状态,有些人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淤伤。
向郁娇看得惊奇,一时间竟几乎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他们的一分子。
其实相比之下,这些人只要能沟通国内靠谱的亲友,付给集团八到十万的“合同赔偿款”进行赎身,也就能够平安回家了,而她的处境却仍未分明。
温骏正在与门口的站岗人交谈,忽然那个持枪的男人却像注意到了什幺,大步朝人群中走去。
向郁娇也被几人挟着,被迫跟了进去。
持枪男人走到一个人身后,只听他正带着哭腔向电话另一头说道:“我想回家,能不能帮我报警,我在……”
周围正在“工作”的人却并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既没有人转头看他们,也没有人提醒这个正在打电话的人。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持枪者已经出手,一把将他扯下工位,连踢带打地赶了出去。
那人似乎挨打已经挨出了经验,一边鬼哭狼嚎一边躺在地上往门外面爬,以至于冲他挥舞的枪杠子其实没有几下真正打在他身上。
“你!叫什幺名字?”
持枪男人一开口,向郁娇又吃了一惊,他说的居然也是一口标准的国语。
那个被打的人一边在地上嚎哭着乱滚,一边说着:“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但眼见着他已躲到走廊的边缘,在往前走就只能跳楼了。温骏手下的人也围上去,三个男人一起结结实实地给了他几下。
男人这才止住哭嚎,气息奄奄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持枪男人掏出手机,似乎是做了一番核对,立刻又用枪托砸向男人的脑袋:“原来又是你,不赚钱还天天闹事!”
男人一下子被打得昏厥过去。
向郁娇看得心惊肉跳,连连往边上退,但温骏的手下似乎怕她趁乱逃跑,几次三番地又把她拽近。
与此同时她不由想起,许涵玉当初是否也坐在这里的某个工位上,因为骗不到钱而屡屡挨打?怪不得她心里的恨意那幺大。
只是,愧疚感几乎在涌上来的那一瞬间就彻底消退了,她心里很清楚,许涵玉和她男朋友欠的赌债纯属自作自受,虽然这里过得苦,但梁轲好歹还了他们的债。而许涵玉之所以出卖自己,是因为心怀恶意却没有能力去报复梁轲,所以才要将吃过的苦转嫁到同样是弱者的自己身上。
不过,向郁娇心想道,既然梁轲能把人弄过来,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里的犯罪集团有着联系?
见人晕倒了,持枪男人便小心地请示温骏的意思,温骏脸上没什幺表情:“你们平时怎幺做就怎幺做吧。”
“平时就下水牢。”对方一边回答,一边瞥了向郁娇一眼,往常他从没见过温骏带女人来这里,他拿捏不准温骏是否愿意让女人看到此处的残暴。
然而这其实正合温骏的意思:“行,那就下水牢吧。”
或许是听到了“水牢”二字,男人居然醒了过来,又开始嚎叫:“不!不,不要下水牢,你们干脆杀了我吧……”
温骏冷冷哼了一声:“杀你太浪费子弹,走吧。”
身后的人会意,拖着男人往电梯走去。
电梯到一楼就停了,而水牢则位于地下室,那受罚的男人全身心抗拒,不太好控制,所以一行人走得极慢。
在下地下室的过程中,向郁娇向持枪男人开口问道:“大哥,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边以前有没有叫许涵玉和邢XX的人?”
持枪男人被她的一声“大哥”叫得骨头酥了半边,拿出手机想帮她查找,但还是转头瞟了温骏一眼。
温骏开口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有个朋友好像也在这附近工作,”向郁娇随口扯谎,“我想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知道有朋友在这里你还能被骗来,你是白痴吗?”温骏一脸无语,又忽然灵光乍现,“我看就是骗你来的人吧,要不要我帮你把他们抓来一起下水牢?”
她不假思索地说:“也行。”
不过在看到水牢真正的惨状后,她想要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