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嘉律抽泣声顿止,瞪大眼看向他,眼眶红得像只兔子,谢衡曲指擦拭掉她眼睫上的水珠子,水珠流在他的指尖上。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问的话。”
袁嘉律此时脑子早已被震惊冲击得晕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确定道:“你刚才说……说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不是,”谢衡掐住她的鼻子,直拧得袁嘉律心都揪起来,“我喜欢的是个爱哭鬼。”
见她鼓起了腮帮子,谢衡转而将头靠近她的脸,在上面轻咬了咬,妥协道:“我喜欢你,还想听几遍,嗯?”
最后那个气音几乎是从胸腔里震出,穿破耳膜,在内里环绕,实在是撩人心扉。
袁嘉律用手指戳了戳谢衡的唇,问道:“我可以用手机录下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吗?”
他眼神凉凉略过她,拒绝得很干脆,“不行。”
她歇了话头,扭过身背对他,别扭又可爱。
两人没有再言语,墙面上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转动了几圈,时间指向一点五十分,还差十分钟就到两点。
袁嘉律眼睛落在秒针上面,一下下数着秒数,一点睡意也没有。
“袁嘉律。”
他忽然唤了她一声,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上,她经常不按时吃饭,肩膀上没多少肉,全是骨头硌得慌,可他舍不得离开。
“想听这句话我可以随时说给你听,靠手机录下来自己偷摸着听……”他微顿,又道:“你心里里是不是怕我会反悔?”
袁嘉律确实是这幺想,她喜欢一个人太久了,久到闭上眼就能清楚地描绘出谢衡的那张高傲英俊又泛着少年青涩的脸。
他们中间断了几年的联系,她对他的喜欢,靠着的不过是年少时求而不得的执念。
她其实一直都有他的联系方式,却不敢主动迈出一步,哪怕发一条“你好吗”的信息,删删改改最后遗忘在了草稿箱里。
后来在时间长河里,很多细枝末节渐渐模糊,笼罩了一层拨不开的雾,当时未能踏出的勇气,也一点点消失。
袁嘉律沉默着,眼睛里清楚可见的犹疑却暴露了她的不确定。
谢衡极少有人对他说的话存留着不信任,多多少少也有着霍家的原因,可那个人是袁嘉律,又另当别论。
他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更多的是无奈。
说到底,是他没给她足够的信任感,才令她从头到尾都像踩在云上,脚底踏着不切实际的虚幻。
他思索了片刻,又道:“我现在虽然还记不起关于你的一切,可是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感觉,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谢衡并非是凭借着第六感去作出选择的人,他有自己的判断标准,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他不会轻易就把赌注置在台面上。
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并不可靠,成年人口中的情爱不像学生时代那样简单纯粹,靠着一本倾诉的笔记,把弥足珍贵的喜欢一笔一划展现而出。
如今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里,情爱本身就是一件暧昧的事,更多的是参杂了原始的肉欲,开口闭口说出的“我喜欢你”只是为了骗取对方上床,从而满足自身的欲望,变得一文不值。
“我喜欢你”这样郑重的承诺,刚从嘴里吐出,随时随地又可以转身对另一个人说出,轻浮而廉价。
谢衡从没想过会去喜欢谁,他拥有这样的资本,就注定他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
谁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对一个毫无记忆,仅凭感觉而喜欢的女人说出一句类似于承诺的话。
无关风月,只关爱情。
“我喜欢你,从来就不是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