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救怀仁。”东珠打着哆嗦,“求你了,九叔。”
如果千山殿愿意出面,她也不至于千里奔袭大半夜地赶来京都找这个素未谋面的九叔。
傅九城低眸瞥一眼她发白的脸,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一身修为怕是都用在了脸上,原本含苞待放的娇艳明媚染了霜,也是怯怯惹人怜的娇弱。
“松手。”
“我不松!”东珠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太狼狈,可是他的衣衫真的好冷,像是直接渗入脊骨的冷。
须臾,他擡手握住她的手腕,东珠挣扎,但还是被他强行抽离了衣袖。
“你拿什幺求?”
傅九城离开茶楼,守在马车旁的老人便上前帮他罩上了狐裘大氅。
身后传来茶杯清脆的摔裂声,还伴着少女不甘无助的哭喊。
“我讨厌你,傅九城!”
“大人这……”
“盯着她。”傅九城踩着矮凳登上马车,几瞬之后,车轮辘辘滚动,后半句方透过纹丝不动的帷帘传出,“直到她离开。”
次日辰时将至,便陆续有官员乘车抵达皇城。东秦祖制有令,任何人不得宫内策马行车,一律卸甲方可步行入内。及至前朝元凤帝末年,首辅邵行成了第一位可入宫门而不下的臣子。再至本朝永光年间,又添一位帝师傅九城。
傅九城由着内侍帮他取下大氅,仅着一身玄色单衣入了文华殿。
于伯紧随其后,取出茶炉茶具置于案几,引泉煮茶。
邵行与一众大学士入到殿内时,于伯刚把煮好的第一杯茶送至傅九城手中。
“听闻傅大人昨夜又被拦车了?”邵行笑问,“自打傅大人入朝,这是第几次被小姑娘当街拦车了?”
傅九城端着茶杯摩挲,面色平静不辨喜怒:“邵大人也说是小姑娘,自然天真烂漫。”
“傅大人年岁也不小了罢?此身既已入红尘,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想来若是傅大人娶妻生子,咱们京都的小娘子们也能收心瞧一瞧别家的好儿郎。”
“劳邵大人费心。”傅九城垂眸抿了口热茶。
大抵是见他依旧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邵行身旁另一位中年大学士怒容难掩,正要发难,司礼监便捧了今日的奏章进来。邵行擡手拦住,转而同司礼监交谈。
待司礼监离去,邵行便瞧见傅九城身边的那位老者引火烧了封信笺送出去。
这些修仙人士,仗着身怀秘法行事从不遮掩。邵行冷笑一声,招来随从附耳吩咐几句。
半个时辰后,早朝的钟声敲响,傅九城率先离开文华殿。
连日笼罩在京都上方的厚重云层微散,泄出一线天光,皇城巍峨,轻风拂面。
“转告陛下,天有异象,臣有意前往千佛寺与弘远大师商讨一二,为陛下祈福。”
东珠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挨到晨间,擡手便捏了水镜对照。一番打量结束,她这幺多年的修行倒也不是全然白费,至少这张脸还始终保持着二八年华的明丽娇俏。
可是怀仁怎幺办?
东珠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不行,她还是得再去找傅九城。
念头刚起,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东珠大怒,缠在腰上的软鞭扬手便抽了出去。
“哎呦我的姑娘哎,老妇是陈大人府上的嬷嬷,特地来接姑娘回府的!”
东珠茫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