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梁星稀拎着水果去的时候,肖烨正把头埋在被子里,死活不肯出来。满头乱毛翘起,像是一簇蓬松的蒲公英。
“我不吃!”他说,“我要出院,现在就要,你听见没有?”
梁星稀看着他的头发,觉得好笑,把水果放在他旁边的桌上,说:“我听见了。”
肖烨愣了一下,马上把被子从头上拉了下来,一擡头就看见了梁星稀笑吟吟的脸。那一瞬间,他什幺住院、腿伤都忘干净了,只愣愣地想着,完了,今天还没洗头。不仅没洗头,也没刮胡子,现在看上去不会像个野人吧。
梁星稀放下果篮,像是病房的主人一样自然地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
肖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他在床上坐直了,像是害怕惊醒一个梦境一样轻声问:“星稀?你怎幺来了?”
梁星稀把最后一点苹果皮削下来,她的技术很好,一整条苹果皮都没断。她把光溜溜的苹果塞到肖烨的嘴里,说:“你妈妈雇我来的,让我一直看护你到病好。”
她笑:“不然呢?总不能是我还喜欢你吧。”
肖烨本来那点微妙的希望又破碎了,他咬了一口苹果,小声问:“为什幺不能?”
梁星稀又递了根香蕉给他,她懒得回答肖烨这些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小学生问题,干脆地用食物堵住他的嘴,又到楼下去买了两袋面包。
再上来的时候,肖烨已经换了一套修身的衣服,头发湿淋淋的,不仅剃了胡子,脸上还残留着洗面奶的白色泡沫,整个人帅气了好几个等级,他像是一个炫耀自己身材的小学生,明明还拄着拐杖,但硬是把黑色的衬衣解开了几个扣子,露出漂亮结实的肌肉来。
“星稀,”他像小狗一样期期艾艾地看向梁星稀,笨拙地说,“你看,我的扣子开了,你能帮我系一下吗?”
梁星稀站在门口,匪夷所思地想,这不会是在勾引她吧?
如果是勾引,也太不够格了。
不过算了,有五十万呢。
梁星稀走过去,帮他把衣服系好,系扣子的时候手指在他的皮肤上戳了戳,温热有弹性的肌肤,她可以感觉到底下凌乱的心跳,是面对喜欢的人时压抑不住的心跳。
梁星稀一瞬间有点头疼,她擡起头,看见肖烨的眼睛。
他正专注地注视着她,他瘦了很多,下巴削尖,眼睛就显得更锐利一点,像吴冕,但也没那幺像。
梁星稀捧着他的脸,凑近了看肖烨的眼睛。他大概是祖上有一点外国血统,细看眼睛在阳光下带点墨绿色,这点和吴冕就不太像。吴冕是贫民窟里养出来的恶犬,绝不会有这幺亮的瞳色。
吴冕的眼睛是很沉的黑色,泛着凉意,看人的时候会带着冷冷审视的意味,和梁星稀一样。
也许是因为梁星稀看得有点太久了,肖烨红着脸,猛地低头含住了她的唇。他刚好好地刷了牙,唇齿间都是牙膏的橙子味,混着他自己身上的梅子酒的信息素,有点甜得过头了。他的吻很温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味道,舌尖温柔地扫过她的唇瓣,撬开一点,尝到她嘴间草木的馨香。
梁星稀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推开他。
他的手有点烫,复上了她的腰,指尖上有一点薄薄的茧,剐蹭在皮肤上,带来一点带着热意的痒。
算了。梁星稀想,就当是一夜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