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于22.3.15
内含:假如正剧都是他们在演的戏/没存货了
男人逼近她,嘴角含着一贯的笑意,她后退一步,后腰却撞上木桌的一角。他走了过来,整个人几乎贴到她的身上。男人的腿横进她两腿间,手掌撑在桌沿,将她牢牢禁锢在原地。
她看着男人黑色的、浸满笑的眼珠生出一股寒意来,她似乎听见胸腔里猛烈的心跳,几乎要撞裂她平坦的胸前,噗咚、噗咚地撑破她的鼓膜。
「姐姐?」男人低下头轻声叫她,她却要被自己急促的呼吸淹没了。
男人的一只手从桌面上移开,转而柔和地覆盖在她的颊边,他耐心体贴地再次重复一遍:「姐姐?」男人的手掌由下颔滑到她的脖颈,拇指与食指摩挲着,转而又在锁骨凹下的小坑按压起来。
冷汗从鼻尖滑落,她浑身僵硬,几次想要张嘴说些什幺,却只有因恐惧而失声的气音传出喉咙。带有薄茧的指腹似乎在此刻变成了带有利齿的尖刀,一下、一下地磨开她的皮与肉,钻到她的骨头里去。
她的瞳孔映照出男人的面容。
怡然自得、分外温和的。
她又张了张嘴——
「卡——!」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立即退开了,他歉疚地将人拉起,同时极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吓到你了幺?」她脸色发白,勉强对男人扬起一个笑,不知是仍沉浸在戏里还是实在被他高超的演技吓到了。万达狠猛地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缓下狂跳的心,只是已经被压迫感弄得发软的两腿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她扶着桌子想要一点点挪到休息的沙发上去,身旁的男人见状便朝她伸出手,万达忽然一僵,眼神恐惧地推开他。她片刻后意识到什幺,还未开口向他道歉,就听见耳旁传来扑哧声响。
万达看向男人。
「对不起。」他扶住万达的手臂,把人搀到沙发上坐好,「我不是有意的。你还好吗?」
万达点点头,「不是你的问题。」她正想要拿一瓶水,男人却已经先一步替她拧开了盖子。万达伸手接过,道了谢后心有余悸地说:「你演的很好。」
男人笑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
坐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中年男人,身材略有些发福,穿一套熨烫平齐的西服,黑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到脑后。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抛出活跃了气氛后,那位主持人瞥了一眼手上的东西,唇角压抑不住地扭曲几下,他咳嗽两声以来掩饰,接着话头转向万宁:
「有粉丝很好奇你是怎幺把弟弟的那个角色演得这幺像?简直就是角色本人。」
沙发左侧的男人一怔,笑道:「我拜读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看了相关的影视作品,还有一些案例,想要尽可能去捕捉到弟弟这个角色的内核。」男人望了一眼身旁的万达,才又接着说,「能够得到这样的评价真是太好了。」
中年男人又看向万达,身子向前一弯,说:「姐姐觉得万宁演的怎幺样?」
甚至不用她刻意回想,剧中男人的形象便已经重重压向她,令人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又回到鼻间。万达吐气,抚了抚胸前答道:「很像。」她沉默一会,察觉到自己的回答有些过于生硬,接着补充:「演对手戏的时候,都会被吓到腿软。」
场内突然爆发出了浪潮一般的大笑。
主持人擡手抹掉笑出来的眼泪,认同地点头,「我看这部剧的时候,确实被弟弟的样子吓得厉害,更不要说和他一起演戏的你了。」他拿起先前被搁置在桌上的纸,脸上又浮出意味不明的笑。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姐姐和弟弟有看过粉丝的创作吗?」
「创作?」
主持人嗯了一声,「有很多,一些限制级的画作和文章,还有其他的形式。」
万达恍然大悟,摇头表示并没有特意去搜索这些东西。中年男人的视线就来到万宁身上,却没有见他否认,而是用手背挡住下脸,耳廓也冒出点红色。万达看向他,他似乎是心虚地移开眼睛,并不和她对视。
「看来弟弟看过很多。」主持人意会地拖长音调,「姐姐回去不妨也找一些看看?」他坏心眼地提议,「可以叫弟弟分享一些他看过的精品。」
「噢。」万达愣愣地应声,她对遮着脸的男人说,「万宁,麻烦你了。」
突然被点名的男人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结巴似的应,「嗯、啊,好。」
怪笑声此起彼伏。
那中年的男人从台上抽出几张纸,分别递给他们。万达起身接过,随意地用目光扫去。她忽然顿住,慢慢坐回沙发上,她抓着满是字的纸开始仔细地看起来。万宁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视线,扭头去看手上的纸时突然整个呆住了。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盯着那些黑色的字不知该哭该笑。
「唔。」她感叹一声,不时随着看到的内容而发出或惊奇或讶异的音调。
等两人差不多将那东西看完了,主持人转了一下椅子,台上的小屏幕也放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他转了转鼠标,「弟弟看过这些二创吗?我们选了一些能够说的,人气貌似也不低的作品。」
万达看向万宁。
男人抿唇,耳后红了一片。万达忽然说:「写的很有意思。」
主持人哈哈一笑,对着两颊晕红的男人啧啧两声,才问万达:「姐姐喜欢这里面的哪一个?我的话,这些对我来说太奇怪了。」
「唔,《两个、三个》吧?」她将纸放在一旁,左手食指弓起抵在下唇,「虽然里面的弟弟是刻意装出来的,还为了和姐姐睡在一起而在洗澡的地方做了手脚。」万达肯定地回答:「但还是很可爱。」
「那幺《隔墙之耳》呢?你怎幺看?」
男人竖起了耳朵,手心也冒出汗来等待她的评价。
万达摇摇头,说:「我不是很喜欢。扮作父亲的弟弟没必要杀了扮作儿子的自己。」她皱眉,「不过是符合弟弟的人物的......」
主持人似乎没有想到她不喜欢的地方竟然是这里,好一会才惊讶道:「不是因为里面姐姐的遭遇吗?」
「不。」万达摇摇头。
中年男人倒是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了,他的嘴张大许久,才回过神般又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理由,我还以为你的重心会放在自己主演的角色上。」主持人笑笑,说她的性格和里面的那位姐姐可以说极相像了。
「那幺弟弟呢?」主持人看向万宁,发现他红了一片的脸与耳,忽然从中读出了什幺,话锋一转说,「看弟弟的样子,应当是都读过了?」其中伴有不怀好意的调侃。
——实际上,那篇父母与儿子、父与子间对女人各自拥有的乱伦情感的短篇正是男人的手笔。听到万达的话后他似乎放松了一些,然而私下构写的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如今被大咧咧地摆出来,还被里面的主人公一字不漏地阅读,这奇异的感觉叫他有些无措,仿佛赤身裸体在她面前卖弄些什幺。
万宁决计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些较为热门的作品有大半都是出自他的——而另外的一部分则是他雇请一位癖好同样怪异的人写的。大概唯一让他觉得庆幸的事,便是那些涉及到年幼者的作品因尺度问题无法被摆出。
万宁答道:「是的。」他犹豫了一会儿,大约知道中年男人会问他什幺,就开口说,「我倒是非常喜欢《隔墙之耳》。」他见万达挑挑眉头,就知道对方在好奇他的解释,万宁很快接着说道:
「它用两位不同身份的弟弟展现了这个角色的矛盾,我认为把弟弟的性格凸显得比较清晰。」
——然而不过是他为了满足自己某种癖好而写的。
相比起姐弟,更为禁忌的关系。不论从血缘上、年龄上,或是从对峙的两人上看。
万达一下恍然大悟,她回忆起里面的片段,十分认可这个说法。
「唔。唔。」主持人点头,他突然说,「万宁可以临场表演一下弟弟吗?」
「嗯?」男人怔愣一下,「怎样情况下的弟弟呢?」他微微擡起眼,似乎在酝酿某种情绪。主持人一笑,说怎样的都可以,大家想看一看这之间的差别罢了。男人应声,随后闭上眸子。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在顷刻间被一层作伪的柔和包裹的漠然透出些许,细微地投到中年男人身上。他朝中年男人点头,一种抗拒的味道以自然而不冒犯的形式发散到四周。
接着他平淡的两只黑色眸子在看到旁边的人后猛地亮起来,笼罩在周身的气质也一下翻天覆地地变化了。像是一道亮阳光照射下来,将他的冷寒驱散得一点不剩。万达也被他突然转变的气质激地竖起寒毛,好似又回到了剧中那令人窒息的氛围里头。
男人惊喜地挪移到她身旁,环住她的手臂,让整个人都紧紧贴上她。
「姐姐。」他雀跃地一叫。
万达的脚底窜上冷气,她的牙齿被冻得打颤,几乎要被按进男人身体的那条手臂染上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她甚至隔着衣服体会到男人身体的起伏,同时脑中闪过剧里错位拍摄的某些片段。
「......万宁。」她艰涩地应。
「姐姐怎幺也在这里?」男人凑近她,语调中带有刻意撒娇的扬起,他忽然闭起嘴,目光缓慢地、一点点拖到不远处中年男人身上。他的眼里不见看向万达时特有且明媚的生气,而是一种从坟地里冒出的死味,不仅仅是他自己,同样他也将这死气放到中年男人的身上。
他的上下唇瓣拉开细小的缝。
中年男人突然间僵直了身体,似乎掉进了冰窟中。他动动手指,却听见四肢的骨缝处发出的喀啦喀啦生锈一般的声响。中年男人艰难地呼吸着,钻入鼻腔的空气似乎稠重起来,它们迟迟抓爬在收缩的鼻道与咽喉,万分不易地被拖入肺部。
中年男人的小腹与腿肚子一抽一抽地发凉,他的脑门上也瀑布似的涌出水帘样的汗。
中年男人想要拔腿而逃,好容易压下狂跳的心,他用尽力气,嘶哑地拉出一声「好了、好了——」后便整个瘫在沙发上。
万宁再次闭上眼睛,飞快地松开自己环抱着的一只手臂,他万分抱歉地看向万达,又转而对软成一团的主持人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不、不......」中年男人总算缓了过来,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勉强笑道,「你演的实在很有压迫感,太厉害了,我吓得不轻!」主持人的话里还带有颤音。
中年男人擦了擦流到鼻头的冷汗,再问了几个问题后便扭头说:
「今天很感谢两位的出席!我总算切身体会到姐姐的恐惧了,我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接着对观众道谢几句。
男人举着话筒笑说:「非常感谢各位对本剧的喜爱和支持,也非常高兴我的演出能够得到你们的认可。」
话毕,他勾出一个笑容。
万达不经意看去,登时僵直如木偶。
似乎那笑在下一刻就要对她吐出骇人的两字——
——姐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