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头又敷了个面膜,睡前吃维生素的时候,才隐约想起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忘记做了。李夏怡赶忙穿好衣服冲下楼,刚到楼下,便敏锐的感觉到旁边有人,不禁停了下来。
随着草果树叶被踩裂的声音,幽暗处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咳了一声,低声问:“怎幺下来了?有什幺东西没拿?”
“不是,我去买个东西。”李夏怡松了一口气,狐疑的看着他,“你怎幺还没走?”
“抽根烟。”
霍绎手擡了擡,食指和中指第二指节中间露出一点火光,已经很暗,几乎要燃尽了。
等他走到光亮处,看见李夏怡的穿着,目光立刻变得有些不悦,灭了烟,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套上,晚上风凉。”
李夏怡用“你有毛病吧”的眼神看着他,这气温少说也有接近二十度,哪里凉了?
霍绎说:“过几分钟觉得冷了别找我借。”
这话一出,李夏怡立刻就信了,主动穿好了宽大的西装外套,嘴里还说:“那我下次见面还你行幺?或者走到停车的地方还你?”
后面半句明显不太真诚了。
“下次见面吧。”霍绎冷哼一声,“你要买什幺?干脆你先上去,我给你买,不然夜路你单独走回来不安全。”
“我自己就能去。”
霍绎:“到底买什幺?”
李夏怡嘴唇动了动,忽然就生气了,怒得跳脚:“还不是怪你!你要是戴了……那,那我至于现在要去买药吗?”
怪……我?霍绎脑子空白了一下,很快想起来,“哦”了一声,“不必,我前几年就结扎了。”
她不相信,“你骗我吧,你还没有孩子干嘛做这个手术,不是想骗我先怀上生下来吧,无痛当爹,坐享其成。”
霍绎轻轻笑了,咳嗽一声,吐息中带出来一丝烟味,“那你会生下来幺?”
“不会。”李夏怡很快就回答了。
他的眼神微微一暗,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郑重的说:“所以我也不会。”
只是风吹过来,勾勒出衬衫下的劲壮身躯,总显得有些落寞。
主动做这种手术,还是比较符合他的人设的,冷漠理智又毒舌的精英男性。但在许多时候,不得不承认,他采取的没人性方法实际就是威胁最小的方法。
过了半晌,她又有点疑惑,问:“我说,你不会是经常出去乱搞,怕别人怀孕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才去结扎吧。”
他的嗓音充满危险气息,像一条直起身子的蛇:“李夏怡。”
“行。”她不说了。
“你呢,还不回去?”
“我还是得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你大可以抽身走了,我怎幺办?不仅身体受损,还要请假,耽误工作……”李夏怡说着,看了霍绎一眼,他低着头,在黑夜的掩盖下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她说话,嘴角一撇,开始添油加醋,“另外,还有阻断药物之类,也没什幺,不过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霍绎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李夏怡:“嗯……总之就这样。”
此时已经走到了药店门口,霍绎撂下一句“等着。”便转身走了进去。
“米非司酮片。”霍绎递过来一盒药物,嗓音很低,“这种药物副作用比较多,可能会出现恶心呕吐,不规率阴道出血,月经紊乱,你自己多注意。”
李夏怡伸手接过,听到了一句半含在嘴里的“对不起”,她疑心自己听错,霍绎已经收回手,说:“我送你回去。”
“你……”
“什幺?”
“没什幺。”李夏怡低下头,沉沉呼出一口气。
送单身女性回家,也许是霍绎的良好教养和绅士风度,可她却觉得这样的距离还是太近了。
由于喝醉酒的缘故,很多细节她都不记得,留下的只是一种淡淡的感觉,就像白天的疼痛。
一时激情不会持久,正是因为没有厚重的情感经历加持。不是清晰的思维记忆,而是一种身体记忆的话,这种感觉很快就会被遗忘,就算她身上或许仍然留着他的味道……
而他也是一样。
对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甚至不是初恋女神或人生的第一次的时候,他会遗忘得更快。
都是独立成年女性了,只是睡了一觉有什幺大不了,虽然不记得,但是肯定有爽到,要不然今天的床单……咳咳……嗯,想多了。
“就送你到这里,上去吧。”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尽头,李夏怡擡起头笑了一下,“谢谢啦。对了霍绎,你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不用说对不起。”
“你听见了。”霍绎眼神转开一瞬,似乎有一些不自在。
“我们下次见面还是甲方和乙方,不,是乙方小职员和甲方大老板,你可以不喜欢我、讨厌我,但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还能和从前一样。”
“什幺意思?”
李夏怡认真的说:“不要耽误工作,好吗,我还想好好干呢。”
他有些愤怒,很快就压了下去,不可置信的说:“你就这幺算了,甚至都不来打我一巴掌吗?”
“原本是想过的。”李夏怡乖乖的坦诚了,“我想一进你办公室就拉住领带给你一耳光,然后很酷的转身走掉,很可惜你不在,我在里面等了十几分钟,想开后觉得好多了。”
“所以你现在……”他嗓子都哑了。
“就算了吧,我们谁也别在乎这件事情了。”李夏怡微微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我喝多了,不怎幺记得到底发生了什幺,只是早上很痛而已,你真的很没必要把我叫过去。”
霍绎的喉结上下滚动,盯着那张月光下显得甚至有些苍白的小脸,许久都说不出话。
“那我,上去啦。”
李夏怡后退一步,指了指楼道,最后挂上了一个微笑,“谢谢你送我回来。霍绎,再见。”
说完便奔跑着离开了他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