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飞微微推开了一些窗子,望着窗外挂了雪的梅枝,半晌,魂不守舍的又道:
“嬷嬷,阿玛方才为什幺生气?”
常嬷嬷拿着针线的手一顿,她脸上不自在了起来,嗫嚅道:
“是怜兮太不懂规矩了。”
“是因为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窗子边的鱼飞微微拧眉,她的眸子里带着一层迷惘,半晌,仿佛才是想透了一般,又问道:
“阿玛是怪她,不该提子嗣的事儿吗?”
“格格......”
常嬷嬷忍不住,她的双膝跪在了地上,伸手,颤抖着握住了鱼飞的手,哽咽道:
“格格不想入宫,去过宫里勾心斗角的日子,王爷一定会想办法的,格格,格格将来,一定会遇上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格格......”
老奴婢说的很隐晦,但鱼飞从小身居高位,她只是在男女之事上,被从小封闭保护得太好,却不是个傻的。
听了常嬷嬷的话,鱼飞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她侧过脸来,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常嬷嬷,问道:
“嬷嬷觉得,这世间儿郎,哪一个能比得上阿玛?”
她的阿玛还是贝勒时,便与京城别的皇亲国戚不同,他从小长在军营,十三岁正式从军,屡立奇功,如今封亲王掌刑部,除了起初那一层贝勒身份,如今的哪一样荣耀,不是他从战场上挣回来的?
放眼整个京城,身份同慎亲王一般高的,没有慎亲王有能耐,有能耐的,还在力争上游,一门心思的揽权往上爬。
鱼飞不眼瞎,她并不是只有阿玛可以挑。
正因为她养在深闺,又是和硕鱼飞格格,她知道在贵女们的心目中,她阿玛的嫡福晋位置,有多幺的炙手可热。
常嬷嬷觉得她是一腔春心错付,又岂知,是她眼界过高,不肯将就呢。
跪在地上的常嬷嬷,低着头,额头磕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着,她无话可说,身为奴才,方才的寥寥几句,已是僭越了。
鱼飞略弯了弯身子,擡起手来,戴着护甲的手指优雅的往上虚扶了扶,道:
“嬷嬷起来吧,往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了,教阿玛听见,又该恼了。”
又擡眸看了看飘着大雪的屋外,
“外头也挺冷的,让怜兮跪一会儿就起来吧,阿玛问起,就说我让她起来的。”
“是,格格心善。”
常嬷嬷应着,起身来擦干了脸上的泪,出去传鱼飞的话了。
留下鱼飞一个人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没一会儿,看着窗外的梅枝,手指撑着额头,头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昨夜睡的极好,但挡不住鱼飞空寂无聊,她睡睡醒醒的,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不知过了多久。
常嬷嬷进来,站在她的身侧,瞧着她这模样儿,心疼道:
“格格,别忧心了,别等了,王爷不会让您入宫的,您与王爷......王爷舍不得的。”
小窗边的鱼飞,神思困倦的掀了一丝羽睫,轻声说道:
“是啊,阿玛说将来,不仅仅要做我的阿玛,他怎幺会舍得将我让给别的男人?但是我又怕阿玛触怒皇上与太后,若是这般,我是万死难辞其咎,左右都是为难,教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