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姑娘走了,谢玄英躺下,一时却怎幺也睡不着。
刚刚吐过,肠胃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烈,从胃一路烧灼到心尖,细细地、隐隐地颤着。
他往窗外看到自己刚刚吐在坛下的秽物,怕污了程姑娘的眼,但又想到正是因这秽物,才有理由和她离得那幺近得相处一会儿。
谢玄英自己摸上刚刚针灸过的地方,天枢穴,按下是疼的,可不像程姑娘的针,疼后还有舒坦。
他想到刚刚,丹娘的眼神飘了一会——不知看得是针还是自己的肚子?平日练武那幺辛苦,总是多了一处用场——想来自己的腹部总不会污了丹娘的眼。
许是因着病,他也不像以前那幺纠结。床头念着人家姑娘,可是孟浪?——他病了,管不着那幺多。谢玄英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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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丹娘在梦里说:“你这病,或许夜半还会发作一次。我得留下来看着。”
谢玄英又心疼又开心,犹豫半响,说,我给你腾个地方。他去取了自己的所有皮披风——总共3件。把小厮睡的床边脚榻摆好,准备自己睡进去。
丹娘把他拦下了:“怎能让病人睡这里?我坐着就好。”
果真是梦。
丹娘接过那皮披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角,又把他按回了床上,给他掖好被角。
谢玄英心知这可逾矩过头了,可嘴上、腿上一动不动,在被子里当他的乖病人。
丹娘从屋里翻了一个汤婆子出来,一点冷水、一点热水地灌,反复拿手试了,才走向谢玄英。
许是忙晕了头,她话也懒得说,径直伸手进了谢郎的被子里。唔……太下面了,往上一点,摸到肚脐了……再上一点……对了,这里是胃。摸住了位置,她把汤婆子塞进去。
谢玄英怔住了。
丹娘问他:“怎幺样,烫吗?”
“有一点。”
……其实不烫,就是……心惊肉跳。
谢玄英伸手去捧那汤婆子。温温热热的,从肚子一路暖下去,他屈了腿,换个姿势躺着。
丹娘还在看他,忧心忡忡:“烫到你了?脸那幺红。” 她还上手,从被子外面捧那汤婆子。两个人的手,隔着被子捧到了一起去。
谢玄英的脸更红了。丹娘的手带着汤婆子、带着他自己的手往下压;身下的另一个物事却往上翘。
可他就是羞死了,也不想放丹娘走。
“怎幺脸热成这样?” 丹娘上手去摸他的耳垂——那里早就红成一个玛瑙坠子,给新娘当嫁妆也使得。
忽得,她坐近了,拿自己的额头抵着谢郎的额头。“烧起来了……不过,就算热,也要把汤婆子捂着。发了汗就好了。”
“嗯。”他乖巧点头,让自己的头发摩擦到丹娘的额头;然后趁擡头时再嗅一口丹娘的头发。是皂角的味道,从鼻子吸入,一路进肺,热到身下头。
……贴着肚皮了。
“丹娘,”谢玄英自暴自弃——反正是梦里,“我难受得很,没力气捧着汤婆子,你帮帮我,可好?”
梦里的丹娘真真是如意,一句话也不说,便伸手进被子捧那汤婆子,说:“汤婆子太烫,那我用手帮你暖着吧。”
又要摸一遍。谢玄英的腹部细胞仿佛在和自己打架,自发就颤起来了。
丹娘坐在床角,一伸手摸到的是下边,一路往上才是胃。可这一路摸去,丹娘哪里会还不知道床上的人怎幺了。
她的手停在他胃上,机械地揉着,脑袋却炸开了。
“丹娘……”,无耻的谢家三郎又叫她,“你的脸也好红。”
程丹若知道,自己的耳垂也红成了玛瑙坠子。
“丹娘……帮帮我吧。“谢三郎的脸红成猴屁股,目光却发亮,那一双深情目不敢看别处,只是盯着她的脸,仿佛要把她吃了。看得人心里发慌,发颤,逃不掉,也不想逃。
丹娘陷在那目光里,只觉得脸上要烧开一壶水;身下……身下也一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