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天没能回去的成,因为家里停电了。
“医院也停了,不过有发电机没啥事,好像是前面要弄什幺地下商城,不小心挖到了电缆。也不知道这些施工队怎幺做的事,连电缆都能挖到。”赵妈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正是她们医生护士交完班的时候,她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所以你们别回来了,再到那里玩一天,不然家里没空调没电什幺都干不了。”
“干嘛好好的要弄地下商城啊?”赵望行李箱都收拾好了。
“带动经济发展嘛,你得问上面的人了,我们这些都是打工的,哪里晓得领导的想法。”赵妈妈说,“不过也是闲得慌,出去逛一圈连个停车位都找不到。前面海洋城那边人都少了还弄什幺地下商城,估计到时候弄个古墓还差不多。”
赵望哼哼了两声,把电话还给了赵爸爸。
赵朔又去续订了一天,赵望回到房间,把行李箱打开,看见里面那个装满贝壳海螺的玻璃瓶子。
五十二。
她数了,五十二。
赵望坐在地板上,冰凉凉的,手指抚摸着那个透明的大瓶子。
她挑了挑眉,把瓶子放回了行李箱。
外面有人敲门,赵望起身走过去,每走一步就在心里面默念一个人的名字。
赵朔?
温修?
赵朔?
温修?
……
赵朔。
打开门,是赵朔。
赵朔给她买了一杯芒果沙冰:“要在这里多待一天,打算怎幺过?”
赵望自己吸了一口,又给赵朔吸了一口,丝毫不介意两个人共用一根吸管:“海川大学离这里不远,我们今天去看看吧,你未来的大学呢。”
赵朔笑着搭上她的肩:“也是你未来的大学。”
录取通知书中旬就会到他们家里,回去还得办谢师宴什幺的,想想就怪麻烦的。
赵朔看见她没有合起来的行李箱里有一瓶海螺贝壳,挑了挑眉问:“你怎幺还弄那种玩意儿?”
赵望拿着吸管搅拌了一下沙冰融化的水:“什幺啊,我哪有那幺无聊,是温叔叔给我捡的。”
赵朔身形一僵。
从第一眼看见温修开始,赵朔就不喜欢他。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温修是个祸害。
果不其然的,今天早上他就被温修抓了个现行,可是温修却什幺都没说,只是看着他,淡淡地笑着,然后走到赵父的房门前敲了敲。
咚咚咚的敲门声,像是寺庙的钟声,又像是末世来临前的警钟,震耳发聩的。
而他只是笑着,暖色调的灯光下,完美的笑容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样就让赵朔更加恐慌。
并非只是恐慌自己跟赵望的事情会被说出去,而是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都是同类。
都是在这个正道世间逆行背德的异类。
这一点都不难推理。
大部分人见到兄妹乱伦的第一反应是什幺?
惊讶?厌恶?不屑一顾?
总之,绝不可能是微笑示好。
温修将嘴角弧度控制在一个如沐春风的弧度,眼底里的光跳动着喜悦,毫无敌意,更像是终于确定同类的解脱感。
既然如此,那是什幺让他没有发现这种事情“正常”的情绪?
联系温修第一次看见赵望,那股子疯狂劲,还有那些对赵望莫名其妙的宽容,跟踪她,温伊墓地上的玫瑰花,各种偶遇……
赵朔不得不承认,温修爱着自己的妹妹温伊。
温伊的死一定给了温修不小的打击,如今看见一个跟自己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还没有血缘关系,这对于温修来说就像是天赐的礼物。
赵朔心中警铃大作。
赵望把窗帘内的一层薄纱拉起来,开了一点窗户透气,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波浪起伏,尽入眼帘。
热风带浪很快就席卷了房间,把窗帘吹的起伏不定,女孩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听了赵朔的推测和坦白,赵望微微一愣,像是静止的画面,赵朔因为她吓到了,有点害怕,连忙要去安慰她。
手指抚摸上她的长发,把橡皮筋扯下,卷了几个弯卷进自己的手腕上,长发如瀑的,被春光点印。
他还没开口,赵望埋在他怀里,哼哼了两声,赵朔又把她拦腰抱起来,坐在窗户上,双手搂住她的腰,她双手撑着,低着头,红唇嫣然,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是错误的吗?”
赵朔擡眼看着她,眼里布满谨慎和一丝慌张。
赵望赶紧摆手:“放心,我不是要跟你分手。”
赵朔看了她几眼,确定她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才放下心来,才继续给她顺毛。
“我知道。”他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是我先有那些肮脏的想法,是我先喜欢上你,是我先跟你表白,也是我要跟你上床的。”
“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两个人都有过错,你别一个人全揽下来。”
“我不觉得这是过错。”赵朔打断她,“我不过是在正常的青春期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想跟她在一起,在一起后做亲密的事情,想跟她一辈子走下去。”赵朔的声音徒然低了下去,眼眸黯淡,匿着一丝痛苦和无奈,“只是恰好这个女孩恰好是我亲妹妹而已。”
赵望看着他,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我们被别的人发现了,所有人都希望我们两个分开,爸爸妈妈甚至以死相逼,你会选择放弃我吗?”
“不会。”赵朔定定地看着她,神色竟有一丝痛苦,“当初选择这条路我就知道是个什幺样子的辛苦模样。宝宝,我喜欢你,我放不开你,可是我也爱你,都说喜欢是为了得到,而爱是为了付出。我常常纠结,我想得到你,又想放开你让你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的。可是我放不开你,宝宝,我爱你,可我也放不开你。”
到后面,赵朔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内,带着哭腔和委屈的语调伴随着他唇齿鼻尖相依的热气而来:“你知道的,我放不开你的,你明明知道的。”
热气把耳朵呼得痒痒的,赵望抱着他,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
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低眉无意识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后颈,静谧的时光,仿佛他们只是俗世的爱侣,无关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