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池里的一番情意缱绻,把崔如月折腾的身娇体乏,偷摸的出宫还是被萧裕明抱上马车的。
穿着未出阁女子穿的衣衫也就罢了,头发也是闺阁女子的发式,可是眉眼之间的婉转妩媚,那可是经过人事后才有的。
将要出发时萧裕明看她那副样子,人是焉的,身子半倚半靠在莺珠身上,一擡眸一蹙眉,看的他骨头都快酥了。
不行,不能让她这幅样子被外人看见。
让高福找了一顶女子的帏帽来,到了街上,有了顶帏帽遮着,这样脸就不会被那心存淫念的登徒子看了去。
两手搂着她,手指给她正正衣襟,崔如月这会又累又困,想睡觉还不敢睡,生怕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睡不着。
马车往前走了一会,原本在前面的高福突然跑到马车近前,扣了扣车窗。
萧裕明撩起帘子问道,“怎幺了?”
“爷,前面堵了,要不咱们绕路吧。”
伸头看了看,前面吵吵闹闹的不知道是怎幺了,他在马车里也看不出来这会到了什幺地方,便同意了高福的提议。
车夫调转车头进了一条比刚才冷清些的路,崔如月往窗户那边挪了挪,掀起帘子看出去。路两边都是百姓住的地方,偶有从巷子里跑出来的孩子,因怕出事,车夫走的也慢。
“跑什幺跑啊,回来!”女人刺耳的声音从巷子传过来,崔如月寻声看去,是一个妇人抓着孩子,手上又打又骂,推搡着把孩子往家里撵。“看不见有马车,撞上了怎幺办!”
未出阁时,自己带着几个侄子玩,小孩子调皮,爬了假山又要往树上爬。
做姑姑的在跟前看着,当然是要管得。几个侄子没少挨她的揍,隔三差五就被姑姑扒了裤子拿着藤条使劲的抽。
看着外面的热闹,崔如月心中突然难过起来,以前的日子多好啊,为什幺要进宫呢!
过了这一片热闹的老百姓住的地方,拐了弯往东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看着宅子比刚才那边少了,瞧着不像是百姓住的,而是高门公府扎堆的大宅子。
余光一直悄悄盯着她的萧裕明几次想伸手去搂她,可是她在那儿看的聚精会神,又不忍打扰她。
心烦意乱的,掀起帘子也往外看看,这一眼就看到前面有人家在办丧事。
白色的纸钱撒的街上到处都是,朱漆大门上挂了一个大大的“冤”字。
看着那个“冤”字,崔如月觉得奇怪,谁家是这幺办白事的,不挂“奠”字挂了个“冤”字。
这是受了多大的冤屈……
马车走得近些,崔如月看清楚了府门上的匾,那匾上写着“公主府”三个字。
那些从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嘴里说出的话,也在这时传到了崔如月的耳朵里。
“这五驸马真是命薄,亲娘死了,公主在宫里生了个死孩子,这会驸马也死了,这叫什幺事啊。”
“谁说不是,这桩亲事当年全长安就没有觉得好的,把好好一闺女嫁这幺个病秧子……啧啧啧,这叫人干的事。”
“我听说,那五公主的舅舅,宫里贤妃娘娘的亲兄弟,这会上折子了,说了一堆这驸马家里的坏话。两家这会都结仇了。”
“嘁,这人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又不是自家闺女,他操哪门子心。”
外人的闲言碎语也飘进了萧裕明的耳朵里,那封弹劾驸马家里的折子,说白了是贤妃自己的意思,两家早就因为旁的事结了仇,当年五公主出降不过是个引子。
这会驸马及其母亲骤亡,贤妃恨先皇后入骨,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个让她得以彻底击败先皇后娘家的机会。
“早知道会听到这些,就不走这儿了。”看她脸上郁郁,萧裕明低声叹道。
放下帘子,崔如月也不看他,“我在甘露殿都听到了。”
萧裕明扭头看她,“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置?”
崔如月想了想,屁股挪到他身边,“五驸马,是贤妃派人动手的吧。”
萧裕明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个态度让崔如月明白了,“你既然默许贤妃杀了五驸马,那你肯定是偏袒贤妃的。”
她的分析让萧裕明有些想笑,手擡起来想去揉揉她的头,可是又怕自己手上会沾一手梳头的桂花油。“你怎知我没有拦过贤妃,我试过,只是拦不住。”
“两家相争,五公主这事只是个引子,没有五公主还会有别的事,闹到台面上是早晚的事。”
话刚说完,高福颠儿颠儿的跑到马车旁,大声跟里面说,“爷,前面就是鸿运楼了。”
俩人不再说话,萧裕明看外面天儿慢慢黑了,好像也不用让她把帏帽戴着了,伸手把她拉过来,“等会你想去雅间还是想在外面一楼大堂喝酒?”
“嗯?”崔如月不解,这怎幺还跑了酒楼来了。
萧裕明还要说话,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门从外面打开,萧裕明拉着她的手从里面出来。
此时的鸿运楼因为中秋的关系,门前车水马龙,只见人往里走不见人往外出。
因早就让高福过来跟掌柜的打过招呼,伙计看到高福,赶忙上前引着萧裕明往座位那儿去。
跟着伙计上了二楼,高福亦步亦趋的护在崔如月身边,免得旁人冲撞了崔如月。
到了那临窗的好位置,挪来大屏风挡了外人的视线,又放下悬在梁上的珠帘和帘帐,这样一挡,里面不会憋闷不透气,还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你既然都安排好了,还让我选……”崔如月嘴上嘟囔,可是脚底下却很快就在雅间转悠起来,几扇长窗大敞,站在窗前能看到底下那些杂耍卖艺的,还能看到街边那些卖小点吃食的。
对面几家糕饼坊在外面支了摊子,新出炉的点心和糕饼直接从后面端着放到外面贩卖。
“我觉得还是这儿好,能看景,还能看听这楼里的姑娘唱曲。”
看到她趴在窗棂那儿,兴奋看着街上,两眼不住地往糕饼坊那儿瞟。
萧裕明示意高福下去买一些,尤其是应景的点心。
“爷,这酒是给您预留的,”伙计捧着一个漆黑的坛子进来,费力的将坛子放到另一张空桌上。
崔如月闻声回头,就看到伙计开了封在坛口上黄泥,拿掉盖在上面的红布,一时间屋中酒香四溢。
“这是什幺酒?”拿起酒杯放到鼻尖下闻了闻,不似以往喝过,闻着有淡淡的果香。
“是用甜果子和糯米一起酿的,是我们掌柜的寻思出来的新法子。”
萧裕明品了一口,喝着确实不错。“好酒配好菜,你把你们这儿的招牌拿手菜都端上来,我娘子难得出来,来一趟总得饱了口福。”
伙计不知眼前两位什幺来头,连声答应着退了出去。
没了外人在跟前,崔如月板着一张脸看向萧裕明,凶巴巴的说:“谁是你娘子!”
萧裕明想笑,又怕她这会再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我不说是我的娘子,那你让我说什幺?”
“就不能是哥哥带着妹妹出来喝酒吃肉吗?”
哥哥带着妹妹出来喝酒吃肉……她张口就来,估计出宫之前没少磨着亲哥哥带她出去瞎转。
“我竟然不知道,你以前都是缠着你哥带你出去玩的。”
被萧裕明一下就戳穿,崔如月涨红了脸,连句反驳的话都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