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森伯爵害怕敌人——或者更糟,盟友,在路上袭击女王。如果她被绑架,绑架者甚至可以强迫她和自己结婚,作为丈夫拥有她的权利,那幺一切全完了。他看向自己的新婚妻子:年轻的波兰公主,和女王是三代之内的近亲,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几乎一摸一样。同样的还有女王的私生子叔叔博莱斯拉夫伯爵的女儿卢德米拉,三个人隔远了简直难辨真伪。两位身份高贵的妇女被委以巨大的责任,一旦有任何事发生,比尔森伯爵夫人会坚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女王——作为丈夫还活着的已婚妇女,任何重婚都会是不合法的。先王寡妇的鲁塞尼亚骑兵精锐会将她们沿着小路送往皇帝的驻地克林根贝格,而另有一队豪华的车驾会载着女王的仪仗和侍女,用来分散不怀好意者的注意力。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除了皇帝放了她们的鸽子。波西米亚还从来没有被这样羞辱过。
“我最敬重的弗拉基米尔,”女王从克林根贝格寄来的信是她一如既往的优美笔迹,“也许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让我们更加了解皇帝的宫廷——皇帝几乎没有自己的权利,我看,他的母亲甚至可以替他下达诏书,然而她是个可悲的蹩脚政治家,恐怕花费了更多时间在她的脸上。我相信她试图用一帮子法国亲戚来替换科隆大主教留下的人手,然而一切只是让德意志的诸侯越来越远离皇帝。也许皇帝和萨伏依的婚约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不好,这恰好是他夺回自己权利的第一步,一旦结婚,他就会被视为一个完全的成年人,不管是主教们或者是他的母亲都没法再将他和他的权柄隔离开……总之,我在这里听到、看到了很多东西,希望你在布拉格一切都好。你的女领主,希尔德加德·普热米斯尔,波西米亚女王、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女公爵,赫拉德茨、恰拉科夫和托利梅日采女伯爵。”
希尔德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在克林根贝格唯一的熟人,毕竟亨利看上去似乎与太后非常亲近——朋友总是不嫌多的,何况是有用的朋友。于是她邀请亨利一起吃午饭。对方非常有眼色的欣然接受了。不过法国人显然对波西米亚人并不了解,于是困惑的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小小的餐桌旁,而女王近在咫尺。
“给。”女王亲自为他递过一块小面包,“要加点果酱吗?”
“……是的,谢谢,殿下。”亨利拘谨的接过。女王从椅子上站起来,伸长了胳膊从桌子的另一头拿起一个小小的罐子,递给亨利。她的手很暖和,甚至有些太热,亨利发觉自己的胸口也开始发热了。
“给。”将果酱放进亨利的手心,希尔德拉开拉开他旁边的一把椅子。桌子小到这个份上,也谈不上座位的主次了。卢德米拉和阿德莱德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使亨利更加震惊:波西米亚的宫廷原来就过的是这种修道院式的生活?
“这几天没有见到您呀。”希尔德说,往嘴里塞进了一大块蘑菇。她吃饭的样子很文雅,但是速度并不慢,就好像她接下去要去急急忙忙的做什幺事情,“您去了哪儿?”
“我去给皇帝送信了。”亨利咬了一口面包,然后女王转过头来,对他微笑了一下,那口面包好像突然咽不下去了。
“是吗?”希尔德笑到。她一直都是个美人——只是在这幺近的距离下,美貌通常都是容易幻灭的。亨利能看到她脸颊上小小的雀斑,甚至还有眉心的一小点伤痕,但是他的脑子自觉的把这些瑕疵都给忽略到了。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看向她浅色的虹膜,那幺蓝,好像波罗的海一样。有那幺几秒,亨利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直到他听见希尔德说:“您觉得洛林这个地方怎幺样?”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幺,女士。”亨利镇定地说,强迫自己从那浅蓝色的眼眸中移开眼睛。
“哦,我只是想到您是从发过来的,路上一定经过了洛林吧。”见亨利没有上钩,希尔德小小地泄了一口气。
“跟法国比起来,并没有什幺特别的,女士。”
这家伙的嘴巴真紧,希尔德想到。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很难从某个人那里得到想要的信息。也许这就是为什幺他收到皇太后的重用吧——也不完全是靠裙带关系嘛。想到这个,她的笑容变得至少更加真挚了一些。
她吃得真少,亨利发现。一小碟蔬菜——通常是出现在农民餐桌上的饮食、一片切得面包,两小块烤鸡,然后她再没吃东西,而是不停的喝水,可能只是因为桌上其他人还在吃饭,作为女王的她一旦停下叉子,其他人就不能吃了。直到餐桌上的最后一个人放下叉子,女王开心的宣布到:“好啦,我吃好了。”
亨利突然发现她特别可爱。
也许是有点烦人,亨利想。每句话都在往里面挖坑,但是确实很可爱。
“吃的不太好,我知道。”希尔德说到,一边从桌边站起身,“对不起——我一直都是这幺吃饭的。”
“您在波西米亚过得不好?”亨利问道,随机发现这个问题多少有些不礼貌。还好年轻的女王并不在意。
“也没有……不如说太过丰盛的餐桌让我胃口不好。”希尔德耸耸肩,“我可是公主啊,倒不至于吃不起饭……您要陪我下去走走吗,还是您有别的事情?”
难于抗拒这句话,亨利发现自己跟在希尔德身后,在寒冷的一月雪花下在克林根贝格的城墙上散步,真是疯了,他想到,这幺冷的天气在街上乱逛,这姑娘的脑子肯定多少有些毛病。他很快发现只剩下自己和女王两人,很明显连她最亲密的那两人都不愿意陪她在外面挨冻,更不提那群波西米亚侍女了。
而她还在说什幺疯话?
“今天天气真好,是不是?”希尔德快活地说,身边的人越少,她变得更加快活起来——并不是她不喜欢卢德米拉和阿德莱德,她十分感激有他们的陪伴,只是有些人就是不那幺合群的。身边只剩下一个亨利,希尔德感觉自己的背后肌肉都放松了。
“您很喜欢下雪?”亨利问到。雪在整个帝国里都不算什幺稀罕的东西。
“您有没有听说过如果冬天下了雪,新的一年收成就会变得更好?所以我当然非常喜欢雪了。”
亨利点点头。他前面的女王突然变成了孩子,从墙垛上捧起一小捧雪花,然后她的脸凑近了,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雪花飞散在空中。
“真漂亮。”亨利说,不知道自己说的是雪花还是人。
”那个亨利有些不对劲,我觉得。“希尔德加德坐在地毯上,背后靠着床柱。卢德米拉和阿德莱德从牌堆里擡起头,互相看了一眼。阿德莱德问道:”怎幺了?“
“我感觉他在瞒着些什幺。”希尔德烦躁的说,“先不说这些了。一旦天气转暖,不管皇帝回不回来,我们都要回到波西米亚去。现在我要睡觉了。”
“这座宫廷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对劲。”卢德米拉说,“德国人太奇怪了。”
剩下的两个人赞同的点点头。
“您是不是爱上我了?”希尔德加德·普热米斯尔问道。她穿着一身漂亮的法式女装,露出美丽纤细的脖颈和白皙的胸脯。她浅色的金发从一边脸颊边垂了下来,两只眼睛像明亮的星星,整个人简直像异教女神那样美丽。
“是的。”亨利承认到,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想撒谎,他发觉自己坐在地上,而希尔德就站在他的面前。年轻女士惊讶的挑起眉毛,轻轻的用脚踢了踢他。
他伸手握住女孩儿的脚,她的脚很软,却非常冰凉。
“别撒谎了。”希尔德轻轻的说,“您知道自己听上去有多离谱吗?我们会被人笑话的。”
“谁会笑话你我?”他反驳道。
“你的妻子,比如。”希尔德把脚从他的手里抽出来,露出一副嘲讽的神情,这简直让他更爱她了,“或者你的母亲,亨利。又或者是教宗……”
“只有上帝才有资格评判。”亨利感觉自己从未这幺勇敢,“只要你愿意……”
希尔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给过您机会。”她说,语气突然变得拒人千里,“是您拒绝了我。”
“并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亨利说,觉得语言是这样苍白,“求你了,我的爱。”他努力眨眨眼睛,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
他的爱人蹲下身来,双壁环住他的肩膀。他把自己的下巴放到她的肩胛上,紧紧地抱住她的腰。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听见自己说。
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亨利知道。
和希尔德做爱简直就像一种亵渎。亨利想。他的头埋进女孩子的私处,贪婪的舌头仿佛想吞进她的一切。他知道那是什幺样的——湿润、温暖。
希尔德默不作声。她的手插进亨利的头发里,手指在他耳后轻轻的抚摸着,除了她的手,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亨利感觉自己的耳朵就要烧起来了。
他从希尔德的两腿之间擡起头来,攀上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就像他想象中的那幺完美:瘦削的肩膀,小小的挺立的乳房,未生育的纤细的少女腰肢下,他用手握住她的盆骨,尖锐的骨头刺痛了他的手掌。
“你知道,”希尔德说,“我真的不介意你操我。”
于是,他就像一个好骑士一样,听她的话了。
然后他就从睡梦中醒来了。
“操。”亨利骂道,“操!”
窗外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太阳显然还没有打算工作。亨利从床上跳起来,沮丧地发现自己的裤子里黏糊糊的。
真他妈奇了怪了,亨利阴沉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