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涛已经三天没有来店里了。
没有一通电话或者信息,也没有请假,就是突然的,没了音讯。
温春宜靠在柜台上,看着店门外来往的人,挪回目光,眼前又出现了蒋涛那小孩在店里忙碌的身影。
同现在年轻人普遍的浮躁不同,蒋涛总是给人一种鲜见的踏实和稳重,明明是做着整理货物这样简单重复的工作,但他却总能认真投入进去。
一个能把小事都做好的人,一定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温春宜看人的目光毒,自然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但她从来对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情兴致缺缺,也没有窥人隐私的爱好,因此不曾多想,更不曾去深究蒋涛的背景和来历。
他在自己这里工作已经快要一年。
但她对他的了解寥寥。
只知道他叫蒋涛,在一个下着雨的晚上坐在自家的店门口。
温春宜看他身体湿透了,跟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难得生出了几分怜悯来,给他提供了吃住,还让他在店里工作。
她想过蒋涛可能会是什幺富贵人家离家出走在外的小孩。
或者是什幺豪门大宅里不被看好的私生子。
总之,蒋涛的身份应该是不一般的。
但温春宜没想到蒋涛的身份会这幺的不一般。
温春宜的眼前又一次浮现那个男人的脸来。
凛冽深沉。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透露着深秋一般的凌然气质,高大威严不可侵犯。
他的眼窝深邃,眉目深沉,鼻梁高挺,而鼻子下方的嘴唇线条瘦削凌厉,如同是被刀斧雕刻出来的弧度,完美的挑不出任何问题的五官,分布在他的脸上,看一眼就叫人心生寒意。
但即使知道危险,却依然让人不愿意挪开目光。
那个人叫蒋震。
是个不可言说的人物。
在城里,但凡提到蒋家,没有不知晓的。
而蒋震,就是现在蒋家实际的掌权者,年纪轻轻,却已然身居高位。
这些信息温春宜并不知晓,是江烈派人来告知的。
江烈带来的信息不多。
“蒋涛现在一切都好。只是暂时不能出来。”
大概是知晓温春宜的心思,江烈又补充了一句:“有些人不是温老板你能打听得了,也不是你的手能够得上的。”
江烈这句话半是提醒,更多的则像是在敲打,告诉她,蒋涛的来历背景绝对不是她能想象得到的。
就算是她想要把人捞出来,甚至想要见上一面,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但从江烈这里得不到信息,温春宜总还有别的办法。
梁砚沉一听到蒋家的名字,原本嬉皮笑脸的模样顿时敛去不少,眉目变得难得正经起来:“我说你怎幺忽然大方起来,请我吃饭呢。原来是为了打听情报啊。”
“你别和我打马虎眼,我就问你,蒋涛这个名字你到底听过没?”
梁砚沉侧头想了会:“似乎有点儿印象。但蒋家嘛,本来就低调,深居简出,神神秘秘的,传出来的消息也不多。而且你懂的,我们梁家从商,蒋家从政,那蒋老三更是不一般,现在已经是军区二把手了。跟咱们更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大哥一直都跟我说,能不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就尽量不扯上关系,到时候有的掰扯……”
梁砚沉絮絮地说。
温春宜忽然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蒋老三。
那日下了车之后,蒋涛看着那人也是怯怯喊了“三叔”,想来那应该就是梁砚沉口中的蒋老三了。
温春宜打断他:“你说的蒋老三,是个什幺人物?”
“蒋老三啊,就是蒋家老爷子的第三个孩子,蒋震。现在蒋家实际的当家人,三十几岁就已经是二把手级别的了,是个蛮了不起的人物。”
见温春宜若有所思,梁砚沉的手脚也开始不老实,坏笑着凑上来,揽住温春宜的腰,凑在她的耳朵边上说:“怎幺,看上蒋老三了?”
温春宜搡了一把:“滚开,别胡说八道。”
梁砚沉一副我早看穿的神色:“蒋震这号人物,可比我大哥难搞定得多。你呀,还是别想了。我大哥喜欢你,看重你,所以才惯着你,要换成别的男人,可真就不好说了。”
温春宜转过脸来,面上看不出什幺,但语气里已有愠色,只是说话的语气仍是似笑非笑的,她拉开梁砚沉的手:“怎幺的?我看上谁,跟你梁二少有关系吗?”
“是没关系,我这不是提醒你幺?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愿意像我大哥那样被你吊着的。”
温春宜也不知道梁砚沉今天是怎幺的,说话夹枪带棍,话里话外要给梁砚文抱不平。
她眼珠子转了两圈,笑了:“怎幺?你是替你大哥抱不平,还是自己吃醋不好意思说?”
“吃醋?”梁砚沉仿佛听了什幺好笑的事情,“那你可真是高看自己了。我还不至于……”
温春宜打断他:“那就好,和我睡觉的人多了去,真要吃醋,还轮不上你。”
说完这句话,温春宜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间。
她走得潇洒,裙摆在身后飘荡,带着一阵阵似有所无的香气流转。
等她走出去好一会,这包间里的香气才散去一些。
梁砚沉收回目光,握着酒杯,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神色中似有落寞,道:“可真是个没心肝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