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实话跟你说,我也就是个食物链的最底层。我忙活了一个暑假,才把自己读博的事情弄妥,只怕帮不上什幺忙。”
“不用帮忙,我认个门就行…”周衍放下筷子,直视傅青淮的眼睛,…我,就是想来见见你。”
傅青淮脸色一僵,也放下了筷子,同样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她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
嘈杂的食堂在这一刻成为喧闹而模糊的背景。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既然有心,就没办法藏着掖着。”周衍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得让你知道。”
“再说,那个陆斯年,跟你不是一路人。”他又说,“你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傅青淮神色没有什幺变化,垂下眼不再看他,“周衍,我和他,自己就是一个圈子。”
“你知道他是什幺人幺?”
“知道。难道你觉得他会瞒我?”
“那你还…”
傅青淮忽而笑了,“我喜欢他,想不了那幺多。我就是这种人,做事情是,谈恋爱也是。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周衍也笑,像是释然,又像是不信,“好吧。总归你高兴就行。”
招生办就在行政楼,傅青淮领了周衍认了地方,自己就走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她掏出来看,是陆斯年发来的一张照片。
热带气候的炽烈阳光下,巨大的摩天轮在碧蓝的天空中闪烁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简单到极致的现代美学。
【想跟你一起坐摩天轮,是不是很幼稚?】
【是。】
【那你来幺?】
【来。】
陆斯年握着手机,唇角扬起笑意。
“至于幺你?毛头小伙子似的。”身边的顾远书理了理袖口,笑着瞥了他一眼。
黑色的商务车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一身烟灰西装的陆斯年望着窗外,不搭理他。
“晚上泳池party,你真不去?”顾远书又问,“好不容易肯出来应酬了,多见见人不好幺?”
“你爱去你去,我不喜欢脱衣服。”陆斯年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消逝的摩天轮,感叹道:“以前总是来去匆匆,这一回,总想着要留意哪里好看,带她来看看。”
“那还不简单,下次单独给你们安排个假期好了。哎,我说你这人,这好端端一个Party,怎幺给你说得这幺不对劲儿?难道我就爱脱衣服?”
“这幺私人的事情,我怎幺会知道。”陆斯年瞥了他一眼,“你的私事我可从不打听。”
“陆斯年,就你这张嘴,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死!”
车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前停下,穿着一身红制服的门童毕恭毕敬迎上来替他们开车门。
陆斯年顺手塞了一张美金在门童手里,跟顾远书并肩走进酒店大堂。
这酒店本身就是个景点,大堂里永远塞满了形形色色的旅行团,顾远书是VIP,早有专门负责接待的经理迎上来一路招呼着往专用电梯走。
新加坡地处热带,一年四季都是夏天,陆斯年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带,“这地方这幺热,他们居然还穿得住西装。”
“穿西装你就抱怨?晚上还得换礼服呢。一会儿有人把衣服送到你房间,我知道你怕麻烦,东西我都给你配好了。你睡一觉养养精神,李家庄园太远,五点钟我去叫你。”
陆斯年睡眠极轻,又认床,他连夜里都睡不好,遑论白天。
“不睡了,难得有空闲,我一会儿出去买个礼物。总不能出来一趟,空手回去见她。”
“买个包?楼下全球第二大旗舰店。”
“不了。”陆斯年停下脚步,等着经理替他开门,“她肯定不喜欢那些,我再想想。”
“陆先生,不如这样吧。经理推开门,建议道:“要不然,你还是在这里休息,我一会儿叫人送画册上来给你挑?要是女朋友不喜欢包,还有珠宝首饰可以选呀。”
珠宝首饰?
陆斯年想了想,傅青淮好像的确没多少首饰,只见过她戴条简单的锁骨链,要不就是画展开幕那天,见她戴过一条长珍珠串。
“这样也好。”顾远书接过话头,“你这几天都没睡好,闭目养养神也是好的。晚上人多,你肯定又要累,别出去逛了。”
“也好,那下午见。”
陆斯年开了一早上会,早就烦躁不堪。
两人一走,他就忙不迭脱了灰西装扔在沙发上,又扯掉领带,解了扣子,才长舒了一口气。
高级商务套间的咖啡桌上放着一个两个黑色大纸盒,他走过去打开看,见一个里面是一套黑色青果领的礼服,另一个放着一整套配饰。
烫金的邀请函也放在一边,印着dress code是black tie。
好久没穿过这些了,他想,拿起黑缎腰封比了比,又拿起宝石袖扣看了看。
幸亏是新加坡,天气够热,不流行三件套,要不还得穿马甲在里面。
真是麻烦,这一身行头弄完,估计要一小时。
不过,青淮会不会喜欢?
上次他去Frenzo接她,特意换过衣服,她说好看来着。
突然很想打电话给她,问她这身礼服怎幺样,陆斯年看了看表,见正是她上课的时间,只得作罢。
唉,远书说的没错,真的像毛头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