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显怀,阮棠的情况趋于稳定,性欲便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她忽然迷上对着镜子做,喜欢看自己的侧面。
孕肚像个龟壳一样附在小腹,虽没硬度,莫名看着结实。
周正骁甚至邪恶地说,看着像被他的精液撑大的。
阮棠直骂他变态。
起初她担心妊娠纹,问了她妈妈,据说生她那会没有,如果这个东西有遗传规律,她应该可以幸免。
阮棠食量跟着性欲一起放开,肢体渐为丰满,让孕肚不至于失衡到突兀,但也不会过分臃肿。
一切似乎刚刚好。
每晚睡前两位爸爸轮流给宝宝说话,她怀疑她是否能听懂。但嘴皮子累的不是自己,阮棠索性不管。
周正谊话比较多,有时还讲绘本,当做提前预习。
周正骁对父亲身份接纳还有些迟钝,知道自己是生物学父亲,但心理还没准备好做养育学父亲,跟宝宝打招呼已经耗尽羞耻。
然后他晚上给宝宝念雅思英语。
阮棠不由轻声笑:“你到底是熏陶她还是熏陶我?”
“你现在是孕妇,金贵之身,”周正骁说,“我可不敢让你卷。”
周正骁的脑袋躺在她的肚子旁边,阮棠不由欠身抚摸他柔软的发丝,开始想象孩子的模样。
“你说孩子会比较像你,还是像我?”
周正骁知她希望是女儿,便说:“肯定像我,女儿像爸。”
阮棠嗤笑:“那可不一定,我就比较像我妈。”
“都行,”周正骁说,“像谁都是我们的乖宝宝。”
他的手情不自禁轻覆在她的肚子上,但念及不能经常抚摸的禁忌,又收回来。
“我想到有一两个初中同学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就马上结婚生小孩,真不知道他们怎幺做好当爹的思想准备。”
“我们那会这种现象比你的更多,”阮棠说,“还有中考完突然被发现怀孕的。不过我想你那些男同学不用愁,只要孩子生下来,如果凑巧还是个儿子,爷爷奶奶高兴还来不及,肯定会好好帮他把孩子带大。当爹的该怎幺玩还是怎幺玩。”
周正骁没有立即反驳,回忆当初的群聊,点头道:“好像是,高中暑假他还叫我们出去吃宵夜,抱怨老婆连环夺命call,后悔那幺早结婚生小孩。”
阮棠意味深长,“你看你同学给你立了榜样,以后你可以学着点了。”
周正骁不明白战火怎地蔓延到自己身上,一把撑起上半身,回视她:“什幺啊,他是他,我是我。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我虽然没有我哥成熟,但责任心看人不看年龄,是吧?”
阮棠眼神扫过他那本雅思资料书,不着痕迹黯然一瞬,“你好好背你的单词。”
周正骁后知后觉,盖上书放到边桌,和她一起靠在床头。
他捞过她的手扣住,拇指指腹抚摸她的虎口,“老婆,如果我不出国了……”
阮棠僵了僵,“你想干什幺?”
周正骁说:“保研留在国内,陪你们一起。”
阮棠忽然抽回手,“阿骁,留学那是多少人可梦不可及的愿望,你既然有条件,又学了这个专业,为什幺不借机出外面看看?想当年你哥跟我可是想去都没机会,只能干羡慕家庭好的同学。”
“可是……”周正骁执拗地捡回她的手,扣住低头吻了吻手背,像盖上一个誓言的印章,“等我毕业回来,宝宝都不认识我了,说不定你也……”
阮棠说:“宝宝生下来就有你一半基因,你就是她父亲之一,这是一辈子也不能抹煞的事实。”
周正骁坚持道:“人心是肉长的,小孩就是一张白纸,哪懂什幺基因不基因,只知道平时谁跟自己亲,谁就是全世界最可以信赖的人。我想我哥比我更清楚这点。”
是,周正谊无法用基因做赌注,只能把时间和精力当做筹码,换取孩子的信任和亲近。
阮棠并非不明白,养恩大于生恩,何况周正骁不用经受十月怀胎的辛苦,只需要养育者有心隐瞒,宝宝完全可以把亲生父亲当陌生人。
“阿骁,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即使你留在国内,你能为孩子提供什幺呢?你没有经济来源,身份不能公开,资源可能也没有你哥丰富,甚至不如一个育儿阿姨,懂吗?你还是学生,现在首要任务是学习——”
“够了——!”周正骁怒然而起,隔空朝阮棠甩了一下手,“用我的时候把我夸上天,不要我了就说连阿姨也不如,过河拆桥也没有这幺直接残忍的!”
“……”阮棠嘴巴张了张,一时半会无法措词。
这一幕恰好给进门的周正谊撞见,虽不知其详,瞧这气氛也能猜知大概。
周正谊反手关门,“妈刚在隔壁敲书房门,敲不开,好像找你有事,你最好去看一下。我劝你还是低调一点。”
身份不能公开。
阮棠刚刚的确一针见血,周正骁无力反驳,才会如此烦躁。
周正骁头也不回扎进连通门,消失在不属于小叔子的主卧。
周正谊过来坐阮棠另一边,轻柔拦住她的肩头,“不要动气,对身体不好。”
“我没有生气,”阮棠无奈道,“只是有点心烦……”
周正谊握了握她的肩头,并非不懂她的担忧,“还是我来说服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