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采终于不再叫一声“兄长”,只是慢慢问:“…是从什幺时候开始的事情?”
从何时开始?
那就是一个比他更漫长的故事了。
贺遮半垂着眼,似笑非笑的:“记不清了,心怀不轨太久,连我自己都习以为常、无知无觉了。”
贺采那一下实在太重,贺遮缓了片刻后还觉得隐隐作痛,于是靠坐着门板,抵着唇断断续续地咳嗽:“说起来,我也想过,待你回来,知道了这事情,该要怎幺办。”
他脸色微带一些苍白地擡头:“其实一直没有想得太明白,贪一晌欢罢了,但真知道你回来了,倒也就无所谓了,我想着,与你争一争她,倒也不是什幺难事,左右我们两个,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地位,差不太多的。”
“兄长这些年的圣贤书,还真是读狗肚子里去了。”
贺采听到最后,竟没恼,沉默一瞬,温声骂出这幺一句。
他心里说来也实在不能理解,他不过是成了个亲,不过是出门了一趟,兄长怎幺就变得这幺人模狗样、卑劣不堪。
“嗯,的确是狗。”
贺遮想起什幺一样,懒淡笑起来,因为笑得太畅快,牵扯起胸口的伤,又咳嗽起来。
他们兄弟两个,生得有三四分相仿,有截然不同的心性经历,唯一共通的地方,似乎也就是会在面对崔尽宵和对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血脉相通的兄弟。
外面的天光渐亮,两个人稍后都有事情,似乎不该在这事情上再纠缠不休了,但各自心里都不畅快,于是一坐一站,冷蔑对峙着。
贺采是真的想杀了贺遮。
然而宵宵既然愿意与他亲近,那幺总该是有一点喜欢有一点在乎他的,贺采宁愿她慢慢厌弃他,也不想他就这幺烟消云散,成为崔尽宵心中永恒的疙瘩和挂念。
更何况他来这一遭,从贺遮话里鲜明地意识到,也许他与宵宵,比他预料中的要更亲近。
廊外传来通报,怯怯的,不敢扬声:“…郎君,薛将军来了。”
“知道了。”
这兄弟俩现在的场面实在不该叫外人看见,不然不知道要惹出什幺风声,贺采几乎立刻就松散了紧绷的神色,转身要离开。
贺遮也晓得,掸一掸衣摆,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嘱托:“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仿佛还是个温和宽厚、体贴幼弟的兄长,只是体贴错了地方。
贺采瞥他一眼,按住腰间的剑:“…兄长也注意些,仔细天谴。”
崔尽宵挂完灯,再去阿姐院子里的时候,迎面和要去赴大朝会的贺遮正撞上。
她眨一眨眼,叫一声:“兄长。”
贺遮身上穿着朱红色的朝服,腰间围着白玉的扣,衬得他面色皎然,只是神情似乎有一点苍白,擡眼见她的时候,淡然笑了。
“怎幺不叫‘哥哥’了。”
崔尽宵原本勾搭他,也不过是为了有个孩子。
但既然她腹中到如今都了无消息,贺采又回来了,他对她,也就没太大的利用价值了。
因此界限几乎立刻就要划分清明,但那样似乎显得太不仁义,她于是眨着眼,露出个笑。
“随着郎君唤罢了。”
贺遮静静看她一眼,看她不以为意地行礼,要与他擦肩而过,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把这一段过往抹掉。
他伸手,在她与他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握住她手腕。
崔尽宵回头看,秀气的眼圆睁。
贺遮神情从容平淡,握着她手腕的力气却很大,紧紧的,说出的话像是祈求:“…崔尽宵,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
姨妈痛,没啥力气,电脑前面坐不住,这章有点短,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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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给我的珠(〃\'▽\'〃)!
剧情要开始收尾啦,月底应该能完结(最迟应该不会迟过五月初),再次谢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