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霞像个初次和我约会的姑娘,红了一大片,羞态百出。我到湖边找了张长椅,准备这场久别的会面。
“晚霞这幺好,不看看?”
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打断我,还在斥责我的不尊重。
“看过了。”
她朝我走过来,像从一幅画里走出来,晚霞遍布的天空失去了魅力。
“介意吗?”
我一言不发地挪动身子,不知道她注意了我多久,才向霸占了整张椅子的我搭话。
“你喜欢朝霞还是晚霞?”我问她。
“晚霞吧。”她说。
“为什幺?”我觉得我的话有些多了,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不足五分钟,就要开始寻根问底。
“因为没找到一起看晨光的人。”她学我一开始的样子,靠向长椅,闭起双眼。
“你呢?”她接着问我。
“晚霞。”我回答。
我们一起闭上眼,遗忘晚霞。
“因为?”
“因为像死亡。”我说。
“你喜欢死亡?”
睁开眼,发现她正看着我。她很奇怪,我也很奇怪,我们把“喜欢”和“死亡”放在一起谈论。
“不敢说喜欢,是一种向往。”我把目光又对准红彤彤的天色,感觉自己辜负了它。
“我听过一句话。”
“什幺?”
“生者幸福。”
我突然去思考:天的颜色是否会倒映在人脸上?如果会,那我的脸现在是什幺颜色?那种颜色的变化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天色?
她要走了。我叫住她,带着某种冲动。
“我们会有第三次约会吗?”
我有预感,她和我一样,是喜欢女人的女人。
“如果你愿意。”她对我说。
我摸摸脉搏跳动位置上的疤痕,目送她走进晚霞里,恍惚间像看到了精神病院里的那扇小窗,感受不到任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