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娘一进到房间,见到的便是唐璃泪盈于睫的模样。
我见犹怜,大抵就是这个模样了,楚娘是个好皮相的,可见着了唐璃,她才知道真正的美人儿该是如何标志动人。
“姑娘,大当家的吩咐我来协助姑娘。”楚娘是秀才家的女儿,她的父亲在外访友的时候不幸遭了山贼袭击,所以横死在外头,楚娘的母亲被娘家接回去逼着改嫁,而楚娘便被家中吃绝户的叔叔婶婶卖到越山寨了。
即使她的父亲不是被越山寨的人杀害,楚娘还是恨极了这些山贼,可当地官员无作为且分身乏术,身为交壤的边境之地,与北渊大小战争不断,人民那是苦不堪言。
“劳烦您了。”唐璃坐直了身躯。
楚娘递给了唐璃一套粗布衣裙,“姑娘的衣服我已经洗好晾起来了,这套是我的衣裙,您将就着穿吧。”楚娘的父亲当年当教书夫子也收了不少束修,她最无忧的童年时期,那也是穿过不少好料子,可她从来没见过唐璃穿的那种料子,她猜想唐璃的身份肯定高。
楚娘是有意亲近唐璃的,她无一刻不想着如何离开越山寨,她知道唐璃肯定身份不一般,如果是被绑架来换银两的,那幺离开时捎上她也是有可能的。
唐璃用袖子揩了楷泪,“让你见笑了,谢谢。”唐璃接过了衣裳,有些害羞的低垂下眼眸。
唐璃很擅长应对男人,可除了紫云,她很少和同年龄层的少女相处。
她在京城能遇到同年龄层的少女,除了她不想多理会的唐瑾以外,多半有些仇视她。
“不必客气,这是我前阵子缝的月事带,没用过的,还很干净。”楚娘递给了唐璃几个月事带。
月世带这种东西很隐密,通常都是姑娘家自己手缝的,唐璃被抓得匆促,身边自然是一个都没有。
“谢谢、谢谢。”唐璃一边道谢,一边忙不迭地点头。
“不必客气,我受过大当家的恩惠,大当家要我照拂你,这便是我应该做的。”楚娘恨透了山匪,只除了一人,那便是越宴。
一开始她也是恨着越宴的,她甚至曾经想过越宴把她带走是为了独占、羞辱她,她从被越宴带走以后,就被打印上越宴女人的标签,可越宴从来不曾越雷池一步,甚至这几年来和她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她在越宴身边待久了以后,慢慢地看清了,越宴这个人本性是正派的,即使身在龙蛇杂处的山寨里头,他也出淤泥而不染,从不滥杀,还约束着其他人的凶性。
“我先去煮红糖水,姑娘你先更换衣物吧。”楚娘其实也很久没和同年龄的人交流了,她有些享受和唐璃对话的这点时间,寨里的女人不是妓子,就是里头匪徒自己带回来的相好,她实在没有说话的对象。
“嗯。”唐璃点了点头。
唐璃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幺,越宴的寝房里头没有屏扇,她就躲在被子里面悄咪咪的换好了衣物。
也还好没沾染了床铺,想来越宴这个人挺喜洁的,他的床铺干干净净的,散发出一股好闻味道。
楚娘的时间抓得恰到好处,当她再一次归返的时候,唐璃正好换好了衣服,还用发带把头发整理好了。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眼,虽然对彼此都还不熟悉,不过有些缘分是一眼就定下的,两人互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对对方有了好的印象。
“喝完就把碗搁在外间,早上的时候会有人来收。”平时早上来收东西的是一个傻小子,也就是被派去找楚娘的愣小子,那小子因为傻,老是被欺负,越宴看不过眼了,就养在院子里当小厮使唤,那小子叫小跳蚤,是穷苦人家卖来山上当杂役的,因为贱名好养活,才取了这幺个难听的明儿。
越宴的餐具向来是小跳蚤在收,可是唐璃在他房里的时候楚娘就不确定了,可能是由她来。
“姑娘将污衣交给我吧。”唐璃早把沾脏的衣服折好了,楚娘接过手以后便和唐璃告辞了,这毕竟是男人的寝居,楚娘受过良好教育,并不想多待。
唐璃小口小口的啜着热呼呼的红糖水,有些不安的环顾这不熟悉的空间,最后她叹了一口气,走到灯火边吹熄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