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彻夜不归,布加拉提并没有多加过问。他是个温柔的人,不会逼迫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说不想说的话。我该为此松口气,还是应该心怀歉疚呢?我没时间胡思乱想了,或许我该跟他告别了。既然没办法对他们下手,我还是早些离开吧。
“布加拉提,我可能要走了。”
就在他问我是否要和他们出去走走的时候,我将盘旋在嘴边、犹豫不决的台词讲了出来。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因为继续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伤害我和布加拉提之间的情谊。
“诶,为什幺?”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纳兰迦,他原本捧着脸蹲在沙发上,听到我的发言,立马站了起来,葡萄紫的眼珠瞪得溜圆,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已经打扰很久了。”我转过头,冲少年笑了笑,“不能再继续麻烦下去了。”
“你真的决定了吗?”布加拉提看着我,双手交握放在唇边,蓝色的眸子沉静而温和,“你如果现在要回去的话,我可以帮忙。遗憾的是,你的护照这些我还没能找回来。”
“布加拉提!”纳兰迦发出不满的声音。
“没关系的。”我勾起唇角,“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朋友,所以大概还会待一段时间,护照之类的,我自己会去补办的。”
“其实你可以让你朋友过来玩嘛。”这时候,米斯达说话了,他冲一旁的少年递眼色,“反正也不急着离开,到时候我们带着你朋友一块去玩啊。是吧,福葛。”
“啊?”突然被提到名字的福葛愣怔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啊,是啊。有我们的话,可能也会更安全一点。”说着,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头去看身旁的阿帕基。
阿帕基没有说话,他全程冷着一张脸。
我知道他们是好心,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留下了,我不能利用他们的好心。
“还是不了。”我的内心其实很动摇,要是利用他们的话会更方便,他们的人品也值得信赖,我至少不会有什幺生命危险,可是不能……我不能……
“我的朋友她,比较怕生,而且我们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大概两三天就回去了吧。”我掏出怀里的信用卡,起身作势要递给面前的青年,“布加拉提,我……”
“先不用了。”岂料布加拉提擡手拒绝了我,他的眸子如此澄澈,在他的注视下,我竟有一丝无所遁形之感。我不禁垂下了头颅。
“你先拿着吧。”他体贴地说,“等你回去后再还给我就是了。你打算什幺时候过去,要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过去吗?”
“啊,不用了。”我摇摇头,“自己过去就行了。我到时候收拾一下东西,大概下午离开吧。”
布加拉提没有强求,他永远尊重别人的诉求,他没有提出质疑,也没有继续追问。
“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
“布加拉提!”纳兰迦还在喊。
他把自己的小队成员带走了,给我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我叹息一声,回到房间里,收拾起了东西。
我撒谎了。
根本没有什幺朋友。当然,如果我想要找“朋友”,半天就足够了。我已经从纳兰迦那里知道,热情成员一般活动的场所,我要从里面选取一个“朋友”。
收拾好东西,我走出房间大门,最后看了眼这里,我在心中轻轻说了一句“抱歉”,随即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换了件贴身的蓝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散在肩上,拖着一个十几寸的小行李箱,手里提了一个包,里面装着卫生巾止痛药以及避.孕药。
我在那不勒斯最混乱的街道开了一间房,晚上的时候我决定去街上逛一逛。
夜深人静,酒店里来往的人声丝毫没有消停。
我在酒店的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听着楼下时不时钻进来的吵闹声,抱紧冰凉的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挺直脊背,走出了房间。
今天试一试吧。
我走进了电梯,所幸电梯里没有人,我又舒了口气,随即唾弃自己的胆怯。可不能这样,我这次得主动出击,陷入被动就会变得凄惨,不能像上次那样了。
我走出电梯。
有人在看我。
男人们的视线不加掩饰,就像蠢蠢欲动的野兽,我放松身体,尽量掩饰那份不自在。渐渐的,僵硬的腰身软了下来,我从容地走出酒店,甚至还对着刚才那个紧盯着我不放的男人露出一个放荡的微笑,不出意外,他马上就会跟出来。不过,我要找的不是他,他还不够格。
我走出了酒店,男人的脚步声也随之追了上来。
我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门的酒店外面,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正在收保护费,身旁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弟。毫无疑问,那就是我要找的人。这一定是纳兰迦嘴里说的管理这一带的“保护神”。
随着我的脚步朝着那人逐渐靠近,追在我身后的声音也慢慢停了下来。
“就这幺点吗?”那是个金发男人,穿着露胸的蜘蛛网西装,叼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明明看着像个流氓,却长了一张文质彬彬的脸,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左右。酒店老板在他的威吓下瑟瑟发抖。但我不能恐惧,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我的到来显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站在男人身旁的小弟朝我看了过来,那个小弟长得格外别致,像根萝卜,不过现在不是在意小弟的时候。我妩媚地笑着,姿态妖娆地走向对方。男人也恰好看了我,他用手指夹出嘴里的香烟,吐出一串烟雾,眯起了眼睛。
“可以借一根烟吗?先生。”我大胆无畏地走上去,歪着脑袋,勾起红唇,擡手按在他的肩上,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
周围响起轻微的吸气声。
“我敢借,你敢抽吗?”男人用手擡起我的下巴,冲着我的脸上吐出一口烟圈,半眯着眼睛,嘴角悠悠地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在小弟震惊的眼神中,我把脸凑过去,低下头,轻轻叼住他手里的香烟。
男人的眸色深了一层。
我咬住香烟的头,从他的指间生生咬了下来,然后我对着他,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吐出一口烟圈,香烟在他的脸上弥漫,包括我的眼底,我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脸。嘶……好呛,不,不行……
“大哥……”小弟在一旁担心地喊。
我的鼻子痒了起来。
“咳。”我俯下.身,开始剧烈咳嗽。
好呛……好呛……天哪,好呛……
“咳咳咳……”我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我听到了有人在笑。我泪眼朦胧地追随着笑声看去,迷迷糊糊中,只见一个紫色长发戴着半张面具的青年抱着椅子正盯着我瞧,他开怀地笑着,不久,笑声戛然而止,他虎视眈眈地锁住我的目光,舔了舔嘴唇。
我匆忙收回视线,依旧在咳嗽。
“贝西。”男人开口了,“给她一点喝的。”
“哦。”叫做贝西的萝卜头连忙递了一杯水给我。
我头也不擡地说了声“谢谢”,连忙往嘴里灌。
一口半杯下肚。
噗嗤——
酒!是酒!
我顿时咳得更厉害了。我感觉我要晕过去了,头好晕。为什幺烟那幺呛人,为什幺酒那幺烧喉咙……不行,头晕。
我往后踉跄了几步,一只手出现在我的身后,扶住了我的腰。
“谢,谢谢……”我的脸现在一定很红。那个酒的度数究竟有多高啊?
心跳逐渐平稳,视觉也渐渐复原,我平静下来,也看清了眼前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我霎时屏住了呼吸。
对方的睫毛极长,蓝色的眸子掩盖在浓密的眼睫下,幽深如海。
“你想干什幺?”
他用粗糙的指腹擦过我湿润的嘴角。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我半天没反应上来。
“干,干什幺?我……”头好晕,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努力站稳,我此刻已经做不出我预设中的姿态了,我很傻地望着他,呆呆地说道:“我想,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不,我想让你包.养我。但我不能说的那幺直白。脑子太乱了,我预演的那套说辞完全被我忘干净了。
“大哥!”旁边的萝卜头脸红了,“她说想和我们交朋友诶。”
有人又笑了:“不是我们哦贝西,是普罗修特,被搭讪了了,真好运啊。”对方又舔了一下嘴唇。
“呵。”男人笑了,估计是觉得我很好笑,“朋友,你觉得我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他的脸靠了过来,几乎贴着我脸颊。
我呆了一下,脸庞微热:“也,也许可以试一试。”
“啊!”
我突然被人拽了出去。
对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他压抑着怒气吼:“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我悚然一惊,迟疑地擡起头。
“阿帕,基?”
还有……
我一眼扫过去,还有纳兰迦他们。他们均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尤其是纳兰迦,我感觉他的嘴都能塞进一张饼了。
天哪,他们看了多久?全部看见了吗?
身体一晃,我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大哥他们不是在收保护费,只是在买酒,菊理认错了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家伙,完蛋了,这幺多人,一个一个轮,没两星期估计下不了床。
菊理:……发生了什幺?好想失忆啊。瞬间怀念吉吉。
吉吉:那就来地狱陪我吧!(试图伸出罪恶的爪子)
阿强:欧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