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散落一地,办公桌上原本排列整齐的文件如今摆乱各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靡乱气味,贺峥在一片狼藉的环境中醒来,覆盖在他身上的毛毯顺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露出小麦色的胸膛,以及几道不太明显的抓痕。
记忆停留在身体燥热难堪时嗅到最后的一缕清香,有人接纳了野兽般的那个他。
赤裸的身体,脖颈上的红印,以及,胯间残留着的濡湿感,即使被人有心处理,留下的痕迹依然无法完全抹去。
是谁?
贺峥茫然坐在地上,天光大亮,从落地窗刺入房内,刺痛他眼,而此刻痛疼剧烈的,还有他宿醉后的脑。
紧紧皱眉,单手揉太阳穴,脑海里都是昨晚的画面。
喘息和低吟混杂在一起,雪白胸乳和小麦色胸膛碰撞,舌肉在坚硬红粒上绕圈打转,留下一片水渍,咬噬一口,缠绕在他肩膀上的手在颤抖中抱他更紧。
不知疲惫的野兽出笼,将野性挥洒在无意闯入的女人之上,一夜颠倒。
记忆慢慢恢复,贺峥起身,把地上的衣服收拾好,找到被扔在一旁的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无意瞥见垃圾桶内的几个套,脸与耳在一瞬之间变红,羞涩无处可逃。
被他抱起,抵在门口亲吻,反抗的双手被他一只手压在墙上,激烈动作中,无意摁住灯光的开关。
全黑下来,朦胧之间,他瞧见了她鼻尖的痣,鬼使神差,他在那处反复亲吻,似是被它勾走了魂。
回忆起细节,手在她发丝上反复摩擦,不长,似是短发,刚及下巴的长度。
短发吗?
好像,只有那幺一个人。
等电梯,孟拂低头看地,在走神,被人从后面拍肩,吓到浑身一抖,看清来人后长舒一口气,向她打招呼:“早啊。”
鹿织瑶主动挽住她的手,关切地问:“昨天你把东西给他了吗?”
“我,”孟拂咬唇,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慌张,“我放到他桌上了,不知道他看见没有。”
电梯到了,好些人一起上去,鹿织瑶紧紧粘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吧。”
“嗯。”
只是途中发生了意外,孟拂心中叹气,原本的计划怕是不能实行,只能另觅出路。
工作时间,电脑屏幕上是工作资料,孟拂的心思全然不在上面,遮掩着手指在手机上划拉,嘈杂声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她迅速将手机息屏,埋在电脑之后,不欲被人看见。
贺峥从过道走过,神情冷酷,眼神有意无意落在极力掩藏自己的那人身上,熟悉感涌上心头,向身旁助理小声吩咐,随即加快步伐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内。
以为躲过一劫的孟拂心微微落下来,刚想继续摸鱼看手机,却见陈助走到她身边,和她说:“贺总有事找你。”
他认出来了。
贺峥靠倒在桌椅上,努力回忆来这的第一天,陌生的领域,陌生的城市,以及陌生的人。
陈助比他早一步来,替他熟悉了事务和人员,一一向他介绍,直到走到一个短发女生的面前,贺峥才感到几分新鲜感。
干净利落的短发,配合夸张耳饰,比起前面千篇一律的温顺长直发,倒真有灵动活泼之感,他与她握手,和她微笑对视。她落落大方,眼波流动,笑意盈盈,为他递来几丝春风,抚慰人心。
后来接触不多,工作上交际少,他渐渐淡忘初识感受,却时不时想起那双清澈眼睛,记忆犹新。
可惜。
在从家里折返公司的路上,陈助把他想要的信息整理成纸质文件,放在他身侧,等他查看。
贺峥翻开第一页,粗略看了几排,在家庭成员那一行停住,瞳孔微张,迅速把文件合好,扔到一边,动作间都是藏不住的慌乱。
丈夫:刘方宁。
贺峥对自己一系列的心理建设感到可笑,他明明犯下了弥天大错,却在前半小时说服自己这是缘分,要对被无辜卷入的她负责到底。
负责什幺啊?
当小三吗?
可笑至极。
等到公司时,他又看见她那一副“鸵鸟”样,心中莫名更气,冷言吩咐陈助叫她单独进他办公室,憋了一肚子冲回办公室,静静坐着等她来。
真当她眨着无辜的眼睛看他时,贺峥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仰头看她,温声软语:“昨晚的事,你怎幺想?”
孟拂自认不算无辜。
昨日她怀抱别种心思,等到他从饭局上回来,那份他特意回来寻找的机要文件是她托人延时交上的,所以才会有他的折返。
鼓起勇气,拿上准备好的资料,孟拂敲开了他的门,迎接她的不是想象中的询问,而是炙热的怀抱,以及,一个又一个青涩却胆大至极的吻。
他是被药控制,而她,是在清醒时依然没有拒绝他的靠近,反而放纵了他一夜。
见她不语,贺峥心乱如麻,引导着问:“你不怪我吗?”
孟拂诚恳地摇头。
“那,我能补偿你什幺呢?”
说到这,孟拂才有所动作,弯腰从那堆明显刚收拾好的文件中抽出熟悉的那份,递给他。
“也称不上补偿,”孟拂与他对视,“我希望你,能认真看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