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逐渐平静下来。
李静嘉依旧住在别苑,与从前不同的是,屋里多了个男人。
虽说这于礼不合,但瞧着女人那日渐红润的面颊,丫鬟小厮们也开心起来。
沈屿之来过几次。
李静嘉自知对不起他,别扭着不肯相见。
从前沈轻之做的事,沈屿之全都知道。
自己那面容温顺的长姐杀了谁,如何杀,他通通知道。
可埋伏射杀李昂驹一事,他当真不知。
那日李静嘉亲手将刀子捅入沈轻之的腹中,在那一刻,他是又惊又痛。
可沈轻之从前杀的宫人,宫妃,甚至还有私卫,难道他们不疼幺?
他不怪李静嘉。
只怪自己长姐罪孽深重,而他,无能为力。
近些日子,李静嘉总觉得心慌。
瞧见容清便想缠他,好似马上见不到了一般。
如今才是盛夏,容清便给她买了好些秋冬衣裳。
一瞧见那些衣裳,她就没有来的心烦,吵着嚷着让人扔掉。
沈屿之来这别苑,二人总是避着她谈些什幺,她佯装生气要问,总被人搪塞。
这日。
天色微暗,瞧着沈屿之从书房中离开的背影,李静嘉如同藤蔓一般缠上了容清的身躯。
她娇纵着就要生气,又问起二人在说什幺。
容清的眼底残留着李静嘉瞧不懂的东西,似是不舍,又似是释然。
李静嘉又是没由来的心慌,她挣着要从男人的怀中出来,却直接被人抱起,慢步走向二人的房间。
屋子里不知在熏着什幺香,一股暖意。
可李静嘉越发的慌了,抿唇盯着香炉,忽然把手中的枕头丢了出去:“我不要闻这个!”
容清罔若未闻,搂着她躺上软榻,同从前每日一样,将人箍在怀中。
李静嘉不安分的扭动,伸手就要去解男人的衣衫,却再次被按住。
“睡吧。”
这一声沙哑又绵长,夹杂着浓郁的鼻音与未知的情绪。
李静嘉强撑着神志,谁知眼皮愈来愈重,真真儿的昏睡过去。
天亮了。
京郊某一栋大宅前方,停留着三五辆马车。
沉睡的女人被轻放置其中一辆的软椅上,高大的男人经久停望,一阵沉寂后,终是下了决心,将车帘拉上。
沈屿之行至男人身前,英眉紧锁,语气凝重:“容清,你确定幺,现如今还有选择余地,我一旦出城,便再不会回头。”
容清面容淡淡,殊不知宽大衣袖里的大手早握成拳头,声音佯装冷然:“时辰到了。”
听到这话,沈屿之毅然转身,马车由慢变快,消失于隐秘的小道之上。
男人久久驻足,周身透着与袈裟不符的孤寂之气。
他缓然转身,瞧着已经空落的宅院,脚步竟有些虚幻。
“喵——”
小白团子乖蹲在门前,睁着大眼。
容清稳住身躯,伸手将阿离抱起,一丝不苟的关上大门。
李静嘉想要的,从来都是自由。
孩子便是枷锁,他不愿用自己的私心,将自由的鸟儿锁住。
师父临终之前,将金蝉寺交于他手。
只要他一日不死,便要承起金蝉寺的责任。
他可以为了李静嘉犯下禁戒与罪过,但却不能抛下责任而不顾。
那飘然的身影渐然远了,猛歪一下,又重回正道。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
不负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