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还给我！”
左砚衡一踏入父亲的书房，声音马上沉下，口气里满是一触即发的愤怒，双眼里更有着发狂前的血红，看得出来他极力克制着想冲上前凑人的欲望。
左王爷擡起轻易便能让人胆寒三分的凌厉双眼，迎视左砚衡与他极其相似的双眼，放下手中的羊毫笔，一脸事不关己的回说：“怒海在牢中，随时可以带走，但他下次再犯错，就不是这样好的结果，至于那个跟你不干不净的女人，她不再与王府有任何干系，我已经送出府了。”
“送？你确定你是用送的？”
他刚来此之前，仔细观察过这不远处的红瓦小亭，那里向来是他父亲对下人用刑的位置，虽那里整理干净，但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凝结不散，便晓得那里曾经淌流过不少鲜血。
至于是怒海的？还是段宴若的？他根本不敢细想。
左王爷对于儿子的质问，没有动怒，只是如常地将写好的奏折吹干后，收入身后的书柜内。
“没错！我不是用送的，我是把她给处理掉了，我不容许一个会影响我儿子未来仕途的低贱之物待在他身边，因为她会把义王府唯一的继承者给毁了的！”
左砚衡听着自己父亲没有半点愧疚地坦诚自己的狠手，甚至以‘物’这个字来称呼段宴若，突然间，他对于眼前这个保养得宜，依然保留年少七分俊俏的男子，感到无比的陌生。
过去他认识的父亲，是个宽待下人、体谅下人，甚至尊重他们之人。
下人犯错虽有苛责，却鲜少见他对任何一个下人用刑，或是出言贬低他们。
可近年来，他为了往上爬，为了铲除异己开始双手染血，在你面前是个善良可亲的左王爷，但一转身，所有的獠牙利爪全部浮现，不知有多少人疏于防范他良善的外表而被他给吞食殆尽。
他一直都晓得自己的同僚表面上敬重他、信任他，但私底下却防范他、痛恨他，甚至不敢招惹他，就是因畏于他父亲反脸无情的冷酷，深怕万一惹火了他这个义王府唯一的继承者，会怎幺被贬怎幺被流放。
这些年他始终不愿相信过去那个会让他坐于肩头，带着他四处游玩的男人，如今已变成头为了名利可以阴招害人，甚至杀人饮血的冷酷恶犬了。
但今日的一切，令他不得不信了。
他父亲的冷血叫他害怕了。
“她去哪了？你把她丢去哪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树林。”
左砚衡一听到答案，浑身血液瞬间一冻。
“你说什幺？你把她给丢在黑树林！那里的狼只，只只凶猛且饥饿，血腥味向来能引发牠们的狩猎本能，甚至为此会更加的残暴，你却将受伤的她丢在那里，无疑是逼她往死路走，况且……当初她会与我苟且，也是我逼她的，为何你不连我这个始作俑者也一起丢过去！”
“你贵她贱，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左砚衡听到这里忍不住讽笑一声。
“记得小时候，你常说人生来平等，教我不能轻瞧比自己不如之人，如今的你，却做着与你当初说的话背道而驰之事，这些年，你真的被名利给收买到连良知都失去了，现在的你，真是令我感到恶心……甚至可怕！”
“你在官场多待数年，便会晓得我为何会如此了。”
对于自己儿子的批判，左王爷认为他还年轻，很多事情还不懂，待他历练过了便会明白，所以一点也不在乎，便重新投入公文之中，不再理会他的恼火，只是最后淡淡的提议他一句。
“那样的女人等你成亲后，要纳多少就有多少，忘了她吧！”
左砚衡听完，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怎幺会天真的认为，眼前生养他的男人是可以沟通的。
仰头对空低啸一声，突然觉得自己蠢得可以，竟把时间浪费在与这个独裁之人的争辩上，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段宴若，她的安危胜过一切，其余的……
看了眼端坐在书桌前，表情淡然办着工的父亲。
其余的……已不重要了！
转身便往书房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左王爷从公文中擡头看向他，口气里满是不容反抗的控制。
“你说呢？”
左砚衡冷瞪他一眼，便继续往外走去。
但人一到书房门口随即被他父亲四名随侍给堵住了去路。
“滚……”他对着那四名身手都在他之上的随侍吼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