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那晚捎来了消息
付月第一次注意到江遄是在学校图书馆五楼的外籍阅览室。那是下午,上完高数课的她准备去图书馆老地方自习,却发现经常去的那桌角落有人占了。付月喜欢那桌角落,是因为尽头是落地窗、窗外是人工湖和绵延山。学累了的时候刚好可以擡眼看看景色放松放松。
可那人却是坐在背对着窗的一边,奋笔疾书、低头自习。付月心里叹气:不解风情。退而求其次,她选择了前一张空桌,轻轻拉开凳子坐下,拿出练习册开始写高数老师布置的作业。手机随意倒置在桌上,耳机里单曲循环王菲的《如愿》。
付月写完题再次擡眼时,已是傍晚时分。晚霞粉了半扇窗,洒在那桌角落上。那人早已停笔,眼睛盯着前方,目光相撞。付月一愣,那张脸她是认识的,名叫江遄,貌似还是她们班的学霸之一。于是她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立刻收拾包,走出阅览室。
付月的姥姥姥爷在s大附近有套房。中学时期,家里亲戚都打趣说姥姥姥爷那套房是要留给独苗苗外孙女结婚做嫁妆的。可不,大人说的话准的过头,付月大一就用上了她的“婚房”。
房子在付月收到s大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二次装修了一番,全权按照付月的喜好来。其实,改动也不大,只是把地板颜色换成了浅色实木,添置了些家具电器,以备付月周末居家休息。原先,付月是打算住宿的。后来发现自己作息经常性不协调,害怕影响舍友休息,遂走了读。
回家路上,付月想起来了刚刚那眼对视,心莫名跳的快了些---江遄好似是在看她。
付月和江遄是班里是并无交集的。在她看来,与人交往就是项极其消耗心力的工作,每跟一个人打交道就如同在燃烧自己的心肝脾,上了滚滚战场走了一遭。她畏惧社交那蜘蛛网般的麻烦,只跟宿舍女生的关系还算可以,对于江遄也有所耳闻。“学习好,只跟男生打交道,难亲近”,她们是这幺说的。落日随手散了一地余晖,透过窗镜,倾倒在他的身上,黑发顺滑地耷拉在黑色镜框上,眼珠也是黑的。在太阳给予的最后的那缕光下,两对黑珠彼此对上,貌似他们是一类人,付月心想。
月光爬上床头,付月的手指在班级群列表里滑动,又在江遄的名字上停住,点了进去。头像是takato的《薮の中の黒猫》,其余都是废字,毫无半点用处。他像那只在灌木丛中的黑色猫咪,目光里带着些许侵略性,与春夜笼罩,与黑幕相融,难以窥探,一如她。
对于感兴趣的一切,付月素来都是大胆出击,不计成本也不论后果,一键摁了添加好友,随后把手机扔在一旁,翻身看向窗外--明天是早八啊,早起见迷人猎物的一天。
是夜,黑猫掠过湖边,带动一阵风,荡起镶着残月的水,湖光熠熠。江遄的手机震动,是她的申请好友消息:“付月”。羞红迅速爬上了江遄的脖子和耳尖,如水墨般漫开,他郑重地敲下“江遄”,消息便石沉大海。这是一个七上八下的夜,跳得叫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