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XXX7年。
他去边境的第一天,我在教堂为他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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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容艳丽的少女安静地坐在镜子前,任由随从为她净脸画妆。她的眉眼如画,不用过多修饰,只需在眼尾点上浅红。她的双唇微张,露出贝齿,虽然知道只是因为上妆的关系,但仍让人浮想联翩。
骨节分明的手擡起了少女的下额,让她仰着头,把嫣红的颜色涂在柔软的唇上,双唇被覆盖,遮盖了原本的浅白。
尽管指尖已离开了少女的嘴唇,但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少许她的温度,以及柔软的触感。
“殿下,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昨晚未曾睡好?” 少年微皱着眉头,眼神担忧,神情十分诚恳,很好地掩饰着心底的异动。
第一王女懒慢地撩开了眼皮,她动了动嘴,“无碍。”
“继续。” 然后又合上了眼皮,闭目养神。
“悉听尊便,殿下。” 少年若无其事般把目光从红唇移开,舌尖默默舔过牙尖,暗地里滚动着喉咙。
看似瘦弱的手握着木梳,执起一把酒红的发丝,熟练地为她梳起了秀发。他的指尖触碰着她的发根,顺着木梳的滑落,发尾划过指骨和手腕。
窸窸窣窣的、犹如电流,却惹人难耐。
柯扎特与蓝波沉默地守在门外,神色冷淡。窗外的日光照入走廊之中,拉长了二人的影子,那漆黑的阴影就像冬凛的夜。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二人的目光皆落在门后。先是镶有碎钻的黑色鞋尖,然后是被碎花半遮半掩的洁白的脚背。
而后绯红色的裙䙓跌入他们视线中,金色的玫瑰花纹簌簌而落,栩栩如生。随即是那双穿戴着蕾丝手套的手,许是因为这是要参加邻国王子的加冠礼,因此罕见而郑重的戴上了昂贵又华美的宝石戒指。
少女精致的锁骨被显露出来,白皙秀颀的颈脖戴着黑色蕾丝项圈,项圈下是一颗由碎钻与宝石拼凑而成的玫瑰吊坠。再是蝴蝶形状的耳饰。黑与红,像那不详的黑死蝶,却翩翩起舞的引人瞩目。
她的眉眼是漫不经心的,散漫的眼眸如摇晃的红酒,上扬的眼尾明明显露出了傲慢,许是那绚丽又暧昧的红,却让人无法生厌。
“显而易见,比起血色蔷薇这个昵称,红玫瑰这个美誉更是适合我们的王女。”
身着繁复精致礼服的男人从走廊尽头而来。他逆着光,黑礼帽底下的阴影遮盖了如墨的双眸,只能看见微微上扬的嘴角。
“是盛放、瑰丽,不容小觑的带刺玫瑰。”
帝国大公的声线低沉富有磁性,语调不疾不徐,给人一种绅士的沉稳。
“教父过誉了。” 第一王女轻轻擡眸,瞥过渐渐靠近的男子,她淡淡说道,
“比起玫瑰,我还是更喜欢蔷薇。”
男人轻笑了声,是沉沉的,别有意味的笑声。面对少女冷淡的眉眼,他并没有多作应答,只是优雅的擡起了手臂,绅士有礼的说道,“请吧,王女。”
“第二王女有骑士长的护持,那幺维多利亚的第一王女,理应由她的教父护卫。” 那双眼眸如漆黑的夜,沉着又从容,尽管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却是不容抗拒的气息。
容貌昳丽的少女挑了挑眉,但不过是一瞬的事情,抹上嫣红的嘴唇便勾起一个弧度,她动了动嘴,
“——真是,劳烦教父了。”
她伸出穿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挽过男人的手臂。动作轻微,似乎并不想与他有过度的接触,特意地想要留下一根手指的距离。
而然事与愿违。
“可要捉稳了,王女。”
男人举止自然的把手叠在她的手背上,虽然隔着碎花衣料,但仍能感受到似有若无的体温。似乎是不经意的,与少女指间交叠着,若显亲昵。
“王女的礼裙繁复冗长,可别绊脚了。”
就似是为后辈着想的长辈,让人无法质疑他的用心,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无懈可击。
唯有他自己能洞悉出微少的异样。例如摩擦在指尖上的衣料,带出了少女的余温。又例如衣服之间发出的窸窣声,仿佛在提示着双方的距离。
最后是,被混杂在馥郁香气之中的——不易察觉的体香。
男人半垂下双眼,那双洞察人心的黑眸,在暗流涌动着些什幺。
王家宴会都是五光十色,纷华靡丽的。银器陶瓷,黄金器皿,让人无一不沉溺在这纸醉金迷之中。有爵位的男人们于席间觥筹交错,与盛装出席的贵族少女们交杯换盏。
表面上谈笑风生,实质尔虞我诈、各怀心思。
隐蔽的目光不时落在宴会的主角,即将迎来加冠礼的迪诺.加百罗涅身上。王子有着一张俊秀的脸孔,文质彬彬的外表和谦和的气质。
而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蕴藉有礼只不过是一个假象,加百罗涅唯一的继承者不过是个懦弱的,任人搓圆捏扁的无能者。
若能与他缔结婚约,无疑等于把加百罗涅王国掌在手中。
站在王子身旁的是一名俊美的贵族男子。深蓝色的秀发,有着一双与发色相同,但却令人有种身陷深海错觉的眼眸。他举着酒杯,与某个贵族少女在空气之间对碰,摇晃的红酒就像是猩红的血液般。
“你依然是受人瞩目的对象啊。” 他勾了勾唇,带着笑意在友人耳边低语,“如此受人爱戴,真令人感到妒嫉啊。”
“别讽刺了,戴蒙。” 迪诺眼神依然温和,神情甚至有少许的拘谨,虽然这与继承者的身份不符,但这不过是无伤大雅的温淳。
而然说出的话语,却与他无害的外表大为不同。琥珀色的眼眸过于清澈,毫无半点杂质,就像一颗完美无瑕的玉髓。
他说,“让他们垂涎欲滴的,难道不是是权力和财富吗。”
戴蒙在贵族少女羞红的目光中,浅饮了一口杯中酒,他又说道,“但无可否认的是,你依然是目光所在的中心。”
“不,或许,” 迪诺顿了顿,眼神隐蔽的瞥过大门,随即又自然地把目光收回,他低声喃喃,“——这次会和以往的有所不同。”
“哦?” 戴蒙挑了挑眉,饶有趣味的低笑一声,“那我拭目以待。”
他倒是很久没有看到那种眼神了——那藏着逼仄渴望的眼神。
话音落下,就看见有身影走入了宴会大门。身着黑色制服的俊美男子从容走入,神色冷淡地护持着身后美丽柔弱的少女。
那名少女脸容清丽,眉眼谦和,笑容温润。举手投足之间都甚是文雅,进退有度,温柔有礼。再加上浅褐色的眼眸,同色的秀发,不难知道来人的身份。
那是有维多利亚帝国白玫瑰美誉的——第二王女。
而然,世人所认知的白玫瑰,真的如他们想象中的弱不禁风吗?
【那可未必呢。】 戴蒙在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身旁友人的呼吸急促了一瞬,随即是故意被平复的呼气声。这让戴蒙感到有趣,于是他便也把注意力,稍微更集中在即将驾临的身影。
那是引人注目的红色。
酒红色的长发犹如绸缎,被交织的发间露出浅金的丝带,发尾处用玫瑰形状的发饰点缀。耳垂下的蝴蝶耳饰会随着脚步而摇晃,发出银饰碰撞的清脆声。
那声音实在轻微,明明在这纷纷攘攘的席间,难以察觉才是,可却让人无法忽略。
可能是因为那双清冷孤高的眼眸。那样的漫不经心,似乎没什幺能过映入她的目光里。她的表情淡漠,嫣红的唇微微上扬,那是疏离的、有礼的,但又傲慢的笑。
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她侧过脸,额间的发丝垂落,触在那半露的肩膀上。那双眼眸看向了他,眼底映出了他模糊的倒影,她的眼尾微微上扬。尽管察觉出他毫不掩饰的打量,依然不以为意的移开了视线。
嘴角依旧保持在恰当的弧度。
恣睢秾丽,张扬傲慢,在场所有盛装打扮的贵族少女抑或贵妇们,都无法与她相比。这就是维多利亚帝国的第一王女,有血色蔷薇之称的——春.维多利亚。
让人无法忽视。
身旁的人动了。
戴蒙看着友人看似从容的背影,而然迫不及待的脚步早已出卖了他。他不动声色的放下了酒杯,留意着二人的对话。
“贵安,维多利亚帝国的诸君,诸位长途跋涉前来,实在是加百罗涅的荣幸。”
不难看出加百罗涅的继承者有些拘谨,眼神甚至过于温和,虎牙微露,脸上的是腼腆的微笑。比起一国的王子,更像是平易近人的贵族男子。
但胜在双眼清澈,态度诚恳,让人挑不出错处。
“我想,这位应该就是贵国的第一王女殿下了吧。”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少女身上,表情温柔,语气更加柔和,
“使者在进言的时候,庄重地提及了殿下在表镜处所伸出的援手。对此,我国深表谢枕。”
青年微微颔首,伸出的右手成拳,被他轻轻碰在胸前,表达出真诚的谢意。
第一王女并没有因为来者的示好,而神情有所缓和。只是矜贵的点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句,“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迪诺轻笑了一声,不经意地看向她与男人挽着的手,那双柔荑被宽大的手覆盖,只能紧挨着他的手臂,虽然有着衣物的相隔,但他想,还是能够感受到轻微的体温的吧。
这对于无论是什幺场合都能进退有度,对所有女士都彬彬有礼的绅士来说——似乎已经是过于亲昵的举止了。
琥珀色的眼眸变得深邃,随即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着,他擡眸,就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看着毫无波澜,却似是无声的警告。
懦弱无能的继承者看似对此浑然不觉,反而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微笑着弯下了腰身,绅士地对她伸出了手,他说,
“维多利亚的瑰丽蔷薇,美丽动人的春殿下,不知是否有幸——”
就像是一个信号,在开口的一瞬间,落在身上的视线变得更多了,背后就像是被冰冷的矛,抑或是尖锐的箭矢刺向。
“——能与你共舞一曲呢?”
他对此却毫不在意,只是专心等候着少女的回应。
TBC
新解锁
加百罗涅王国继承者:迪诺.加百罗涅
加百罗涅年轻贵族/?:戴蒙
迪诺不是在作死都路上,就是在作死的途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