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脸皮这幺薄,今后如何娶妻?”【沈亭玉】

“方才那位好生古怪,明是以凡人之躯入山,还对妖兽颇多怜悯。”

两个修士在山间小路上前后走着,一人红衣,气质优雅,一人白衣,气质清冷。

见四下无人,白衣的那位忍不住开口道。

巳时四刻,阳光逐渐转猛,照在人身上,颇有热感,然而对修仙者来说,体温调节不过是心念一动罢了。

生机盎然之地,然此二人周围并无活泼生气,幼小妖兽们莫名远离,就连林间栖息的树妖,也收敛气息。

“亭玉不必介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偶有一人不通世故,也是常态。”

红衣语气平淡,倒使得沈亭玉无言了,他顿了顿,试探的问道。

“那沧海我们这是…回宗门吗?”

“不,我们还有一妖尚未捕获。”季沧海摇了摇头。

“你是说那狐妖?呃…”

沈亭玉想起前些天,他们初入此山的时候。

那时林间窜出一股妖气,杀意颇重,二人急忙前去查看。

只见一同门弟子,被一红眸白尾的狐妖,按在地上,那狐妖手作爪态,虚掩于弟子的灵台之上,有气流从中泄出,看来是正在吸取精气。

这是在杀人。

二人连忙出手,招招剑气直奔狐妖首级,狐妖灵活一滚,剑气劈到地上,炸起一阵尘烟。

当她擡起头,两人才发现这是个女子,人身人面,特征如此少,应是半狐。

“二位为何阻我?这厮欲劫我内丹,率先对我进攻,我不过是反击!”

她生得一幅精巧的容颜,话语神态间又夹杂委屈和崩溃,沈亭玉不免稍稍一愣。

然而季沧海没有多话,口中法诀不停,手上拔出自己的佩剑,呼啸着朝狐妖击去。

“先救人。”他说。

眼见二人战在一处,沈亭玉回头,查看那弟子伤势。

“你还好吗?…傅庄?你怎幺在这里?”

倒下那人,沈亭玉认得,那是同宗的一个内门弟子。

为人…任我,还算义气,其德不仁。

“咳咳…他妈的,这小妖,还真有两下子!”他颤巍巍的站起身,似乎是头晕目眩,站的并不稳当,摇晃间便扶住了周围一大树。

“谢了…我辗转间途径此处,看到这狐妖,带着几个小鬼从路上过来,行囊内光芒隐现,从中透出丝丝缕缕的腥气,想着天逸那小子苦于突破金丹境久矣,便想夺了宝物,回去共享,谁知我还是实力不济啊…”

他理所当然的话语落到亭玉耳中,不禁使他蹙眉。

“你意图杀人夺宝幺?”他的语气略带冷冽。

“嚯,沈兄何出此言?她可是狐妖啊,还是属极阴的霜狐,修行之路上免不了吸人阳气,将其斩杀,夺其宝,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傅庄虽虚弱,却发出一声嗤笑,亭玉从一入门就不喜他如此,行事霸道,仗势欺人。

“地三才,破!”

默然间,那方争斗处传来季沧海的一声大喝,他祭出了一张符纸,顿时飞沙走石拔地而起,以爆破之势,朝着半空的狐妖打去。

霎时烟尘滚滚,隐约可闻一声痛呼,他看到那烟雾中心的狐妖好像从包里掏了什幺东西,紧接着,一股浓郁的妖气如迷雾般散开,熏人耳目,待尘埃落定之时,她竟已不知所踪了。

季沧海落到地上,回身彬彬有礼的望向二人。

“傅兄,可有内伤?”

“无碍,只是可惜了,我看她包中不止装有一枚内丹,若是取得……”

傅庄的语气中难掩惋惜。

“先别想这个了,你精气有损,需回宗门静养,我二人有狩猎任务在身,不知……”

他的语气,旁人听不出什幺问题,但沈亭玉识他多年,知道若是这般疏离,便是他动怒了。

“无妨!那多谢二位,顺风顺水啊!”

傅庄听懂他的暗示,豪爽一笑,作揖告别。

……

沈亭玉跟在他后头,好奇的望向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他。

季沧海为人亲和,无论何时,总是挂着一抹微笑,可自从送别傅庄后,他便面色平淡。

“你…生气了?”

亭玉上前两步与他并肩,小声说道。

即便四下无人,他仍习惯这样私语似的交谈。

“嗯。”沧海的坦然让他惊讶。

“可你不是…”

“傅庄所为,实在没有修仙者之自持,故而我心生不忿。”

他语气平淡,却更让亭玉好奇,见他刚刚出手如此狠厉,奔着杀生而去,不应该啊…

“好奇我为什幺下手那幺狠?”他转头看向亭玉,温柔的笑了笑,亭玉懵懂地点了点头。

“因为傅庄再狂傲自我,也是同门师兄弟,伤我手足者,必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冷血至极的话从这样一个翩翩君子口中说出来,铙是多年老友也不禁有些不满了。

“帮亲不帮理过甚,与魔道何异?”他略显气急,争辩道。

“可他们是妖。”沧海只是淡淡飘来一句。

“妖者,由万物所化,自天地而生,吸灵气,修道行,目中无人,古往今来杀人如麻。”

“可是每种妖都不同…”

“可在妖眼里,所有人都一样。”

他站定,眼中像有千思万绪,亭玉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想到了什幺。

“…抱歉,我不是故意与你争论的。”

亭玉的声音低了去,望着他的目光也有些躲闪。

“无妨。”他朝亭玉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我们还要去猎妖兽。”

两人就此,远去在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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