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泼水

想要获得安稳一生的第一步,就是不要进宫选秀。

遥清犯起了头疼。

姑母的一意孤行她是知道的,周太后风光了大半辈子,从先帝的宠妃一步步登上皇后之位,如今又做了天下敬仰的太后,在宫中的日日夜夜想着的就是周家的荣耀,何时才能再培养出一个周氏太后才算得偿所愿。

可惜啊,遥清自知懦弱无能,无福消受,儿时读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便私自下了赌注在这虚无缥缈的幽幽情意中,最终落得个凄凉的下场。

今生的她才懂得,这世间最强求不来的,只有情爱二字。

她记得在选秀的前一晚,太后将她唤进宫中,专程从西域请来的舞师教她歌舞、琴艺,还叫来掌事嬷嬷培训她的一言一行,在选秀时说得的话,不该说得的话。

遥清从小便饱读诗书,这等大家闺秀该会的东西她倒是能学个精巧,自然是当日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温婉如玉、秀丽端庄,更何况她外貌出众,云堆翠髻、榴齿含香,轻易就被留了牌。

这辈子,那寂寞空庭她是绝不想再进了。

离选秀的日子还有三日,她得快点想法子。

“小姐,太后差人来递话,明日宣您进宫呢。”

秋棠说话的神色倒是神采奕奕。

定是又让她练习那西域歌舞,姑母又可曾知道,上一世她穿的那样妖艳,跳的那样丰盈动人,至高无上的陛下也未曾看几眼,只留的一句“你也配上朕的床。”

那冷漠的话语如万箭穿心,至少对于那一世的周遥清来说。

“秋棠,给本小姐取点春日潭里的几瓢水来,再动点冰块放进去,记住,越寒凉越好!”

“小姐您这是做什幺啊!您的头风都还没好,怎能…”

“快去!我的话也听不得了?”

周遥清望着秋棠挠着脑袋走出去的背影,心想,事已至此,也只能用这等卑鄙的损招了。

当遥清拿着那几瓢水从头顶一直浇到脚的时候,秋棠在一旁急的快要哭了。

“小姐!!您这是做什幺啊!!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陛下都没有怪您!您也不要自己怪自己啊!!”

秋棠扑通一声跪下,掩面哭泣着。

周遥清好似没听见似的,继续又往自己的头上倒了一瓢冰水。

哗啦一声,别看那水柔若无骨,当真落地之时,倒也掷地有声。

娇弱的女子哆哆嗦嗦的打着颤,面色开始苍白起来。

此时的秋棠已经一边跪着,一边拉着遥清的衣袖哭的一阵又一阵。

“小姐…”

“我没事…哭什幺…”

遥清一边抹着脸上的水珠,一边拖着冻的有些踉踉跄跄的身子往回走。

“秋棠,今日之事一定要咽进肚子里,一句不许和他人提起,尤其是太后。”

遥清缩在被子里的身子还是不停的抖,可那声音是那样坚定。

果然不出意料,她得逞了。

第二天,遥清就发起了高烧,她自知自己身子薄弱,这一烧至少要三天也不一定好。

“禀告太后娘娘,小姐本就体弱,更何况前几天还头风发作,如今又得了风寒,可这外面阳春三月,也不知是在哪里受了凉…”

遥清听见后连忙咳嗽了两声。

太后心疼的摸着她滚烫的额头,瞬间变了脸。

“狗奴才们都是怎幺伺候的?拉出去打二十个板子,长记性了再回来!”

周太后那尊贵的脸一垮,太阳穴处的青筋都要爆了。

“两日后就是选秀大典,若是小姐参加不了,你们谁能担待的起?”

这一声怒吼吓得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吭一声。

遥清心里知道,姑母定是生气的,她这前半辈子最注重的就是她的好侄女何时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来年已加封皇后,延绵富贵整个周家。

如今连宫都进不了,太后可能要气吐血了。

可她再知姑母生气,也不想再踏进那深宫半步,一想到要与陛下共度一生,就使她感觉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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