笥笥恼极,不待听完,中途离场。
这一夜,崔约辗转难眠,阖目,便是孟姜楼厅内的一幕幕:好整以暇的皇家女官跟前,姑瑶俗丽、憔悴、局促、警惕、不甘,无助得令人心疼……
确如她所言,身分已殊,形势大异。
怎能在此时离弃她?
次晨,霍八求见。他心中又是一凛,笥笥要离开了!
霍八含笑入,叉手为礼,款款道:“公主自知脾气暴躁,恐言语冒撞,伤了夫妻情分,故遣吾来与越公倾谈。”
崔约略放下心,请她入座。
霍八坐定,又道:“言语出于吾口,道理实出自公主。吾不过传话人而已。”
崔约颔首。
“公主与瑶娘,越公只能留其一。此一件上,断无商量回环之地。越公答应,吾便继续;不然,吾回去助公主打点行箧。”
崔约道:“继续。”
“公主深知,人生初始时产生的感情,如亲子之爱、竹马之谊,最深隽难以磨灭。此之所以越公不忘情于瑶娘,而公主肯谅宥也。
“今上与元后,亦是自幼相知,长而成婚。元后三年无育,舆论纷纷,今上不为所动,彼时可称良人也。孰料一见岐姬氏,往日恩情都抛却。皇次子恶夭,岐姬氏痛悼以至流产,彼时她年已近不或,今上非但未移爱别恋,反而为她遣散后宫,甚至将已离异的发妻逐出雒邑,此可谓真无情也。
“请问越公,能为公主做一回无情人幺?”
“我……”崔约只是叹息。
“越公与瑶娘之事,两年前已传至雒邑。彼时,越公麾下之兵,皆出自雍、楚,是两国之王看在公主面上,才借与越公的。若公主那时令越公舍弃瑶娘,越公当做何决断?
“之所以延宕至今,公主意在排除利益的干扰,给越公从心选择的机会。成婚以来,公主待越公,可谓赤诚,但公主以为,这是为人妻的本分,不自居功。若越公不愿离弃瑶娘,公主亦无怨,愿赌服输,惟别而已。越公其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