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收留

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不过弱冠之年的青年。

白衣玉冠,形貌昳丽,有翠竹相伴,衬得来人如同水墨青笔描绘出的画灵。

青年离她越来越近,杜若一时慌乱,想翻出去跑掉,却是眼前一晃,直直朝院子里栽倒下去。

她心道不好,吓得闭上了眼睛。

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她缓缓睁眼,视线定格在青年柔软的目光中,这一眼,几乎要将她溺毙在这温柔乡中。

可是仙人下凡来救她了?杜若盯着他许久,试图把这脸印在心里,却因过度的恐慌与疲惫,在一瞬间的懈怠时,不受控制的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夜。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等待着意识清明起来,可惜大脑仍是一片空白。

缓缓睁眼,视线渐渐清晰,看见的,是陌生人家的帐顶。她转头,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杜若坐起身来,看着身上被换下的衣物,又向屋外走去。

韩泽刚烧好水,往里屋走时,便看到昨天带回屋的那个少女,他一下叫住了她。

“姑娘!”

杜若停住脚,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叫住她的,是一个清瘦的青年。朦胧月色下,杜若总觉得熟悉,便仔细的端详着他。

隐约看出,他穿着白净的长袍,三千青丝散落,只将两鬓的两缕长发束在脑后,不知是月色映衬还是本就如此,少年的眉眼极为柔和,衣袂随风拍打出声响,连束发的白色发带也随着一头长发飞舞起来,一派儒雅的模样。

少年的面庞愈发熟悉,杜若混沌的大脑开始清明起来,是眼前的少年救下了她。而昨夜,那场混战,也在她的脑海中一并展现着。

慕白昭那日显然是对安子上了心,现在安子一定早被抓走了…杜若不敢想象后果,她现在唯一紧要的事情是:将安子救出来!

“衣服不是我换的,是对面的阿婶帮你换…”韩泽有些害羞,向杜若解释这几天发生的事,可他却亲眼看着女孩的眼神,由迷惘到清明,又到最后失去了神采,一时觉得不对劲。

“安子。”杜若喃喃道。

“什幺?”

“我要找安子。”杜若定睛看了他一眼,旋即向门口跑去。

韩泽这才察觉出此刻她的情绪并不稳定,急忙上前拦住了她。

“你快点让开!”韩泽挡在她前面,无论她怎幺走,都会被他挡在身前。

“现在是深夜,外面十分危险。”韩泽轻皱了眉头,却显现出担忧的神情。

“你不懂!”杜若眼里噙了泪水,在月色下泛着极亮的光芒,“他那般努力在保护着我!可我只能逃跑,让他被一个人渣抓起来!若我再不去救他的话!他便……”

杜若鼻头一酸,止住了话,然而她只是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韩泽,一滴泪也不肯流。

“我大致明白了…”韩泽放下了双臂,一手温和的抚着她的头,”不过现在是晚上,你一个人去就算找到他,也不一定会将他取出来,甚至还要搭上自己,这不值得。”

感受到头上传来的温度,杜若虽然贪恋,但鲜少有人摸她头,微恼之下一把打掉他的手,看着对面人惊愕的目光,只好假装抽泣的样子。“多谢公子。小女杜若。”

“韩泽。”

杜若睡了一天,现在再次躺在床上,她反而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却如何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于是她向屋外走去。

彼时已经入秋了,天凉得紧。杜若略紧了紧衣裳,这才在院里随意走动起来。对比整个村落来讲,这是个不小的宅子。有院子,有花草,虽然清陋,但却布置却别有一番情调。

“梅兰竹菊”四君子,这里占了“竹”“菊”两样。加之韩泽身上与这城中人气质完全不同的一派儒雅书生扮像,便可以感受到其志趣。

月似白玉盘,在今夜散发出温柔的光,月华散落在树梢间,让人心中莫名的感到安静。

肩上多了一份轻微的重量,身后的人在她肩上覆了一件长衫,“睡不着的话,去书房呆上一会,也好看这月色,外面凉。”

转过身看韩泽,杜若有些许惊讶,外面十分安静,她却并未听见他的脚步声,不是他武功奇高,就是自己脑里太乱并未注意到。

月色下,他的眼里含着一份杜若并不能懂的情愫,她紧盯着韩泽的眼睛,轻轻点头。紧随在他的身后进了书房,这次,她算是切切实实的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

想来也是自己太多虑了……

一进书房,韩泽便点好了蜡烛,室内一时间灯火明亮,杜若打量着这间书房,满屋子都是书,唯有挨着窗户的位置上放了一张画,杜若随手翻来几本书看:“你喜欢研读历史与兵法一类的书?”

“看着不太像吧?”韩泽无奈地笑,但这些书皆是古人才智的体现,我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宁。古人的确聪明,战争中以少胜多的例子并不是没有。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比他们更聪明。”

杜若点了点头,“那我也要看。”便随手拿了一本,放了把凳子在桌边,也坐下静静读起来韩异的确是在认真的看看书,但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瞥向在一旁静静读书的姑娘,一头长发随意披散下来,淡蓝色的襦裙外套着自己为她披上的那件长衫。

见她一副娴静的模样,认真看着书,自己也回过头细细读了起来。

杜若一页页的翻着书。大脑却不断回顾古人作战时所采取的策略,想从中获得一些灵感。

她突然想起之前从慕白昭那里拷问来的东西,等到韩泽稍微休息的时候,这才叫住了他,“韩公子,帮我拿两张宣纸过来。”

等韩泽取回来纸张时,杜若已经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将纸张铺展开,淡然吩咐道:“为我研墨。”

韩泽两次三番的被她指使,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转变,但仍细迎帮她避起墨来,看向她的眼神中,也不由得多加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杜若闭上眼,静静回想着慕白昭那日讲的话,还好,都记得。

将墨研好后,她利落取过笔,写下干净漂亮的楷书。

状告慕家长子慕白昭,

于夜间擅闯民宅,对年轻男子施行强暴,侮其人格,泯灭人性,受害者共有张乡长子张毅,李家长子李青山,时捕快幼子时嘉海,赵商独子赵格,刘家三子刘天明,安府长子安德,于知县长子,二子于彻,于邦等人……还望明察,以将犯入绳之与法,还众人一个公道。”

韩泽一开始出于好奇,便在旁看着她写字,但等她写完后,韩泽早便惊得不知该讲些什幺好了。不过听杜姑娘讲过,她的弟弟被恶人抓走,说得应当就是这个,慕白昭。

可真是可怜…韩泽不由感慨。

“要直接上交官府吗?”

“不。我明日要找这些人,这封状书,不是我交,是他们。”

韩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总做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这上面,怎幺没有你弟弟”?他改变了说法。

若微蹙了眉,显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沉默半响,也只是堪堪说着:“莫要再问了。”

便又陷入了沉默,韩泽只当她是提起家弟心中烦闷,便也没再追着问。

而此时,安子却在慕白昭的床上渐渐醒了,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这才发现床边趴了一人。

眉眼是他极为熟悉的,慕白昭。

安子试了试,发现下体并无异样,体力也恢复了不少。一擡脚,便踹下了趴在床边的人。

慕白昭睡得本来就深,这一踹,直直坐在了地上,神志还没恢复太好,看见床上坐着个神色冷峻的少年,只是讨好地说着:“你可算醒了,我陪了你两天,大夫说你身上都是小伤,就是太累了,这里有药汤……”

少年冲他翻了个极大的白眼,起身欲走,却发现手腕被长长的铁链锁在床上,他看向慕白昭,发现对方眼里尽是歉意,这才开口:“我不喜欢男人,对你也无好感,你缚不住我。”

之前在马厩,安子为了杜若惩罚他,随即她招来杀身之祸,他明白这人睚眦必报,是个不太好惹的人物,且看他的眼神反而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所以这次说话也谨慎了些,没过分羞辱他,但这所并不代表他能忍受这种恶心人的行为。

慕白昭没有说话,一直盯着他,神色有些凝重,像是在做什幺决定。他想压制安子,又怕他再也回不来。的确,安子是不可能和他有过多交集的,他暗暗盘算着,以自己的内力,打破铁索并非难事,但慕白昭人多势众,他又急于与杜若会和,事到如今,也只有硬闯了。

等他走了,安子趁机挣脱铁锁,刚要从窗户那出去,就被屋外人压制住了,过手没几招,便被人铐住了手脚,四肢以大字形被绑在了床上。

人很快出去,慕自又走了进来,静静生在床边,缓缓褪去了他身上的亵衣,露出精健的肌肉。

越是这样想,安子越是心生酸楚,慕白昭看到他眼眶发红,心下有些不忍,燃起的情欲也被冲刷掉了,停下了动作只是摸着他的脸颊安慰道,“莫哭了。”

安子不喜欢被人摸脸,可是双手被缚,便用手肘推开他的手挡着脸,殊不知这样配上他哭得潮红的面颊只是显得更诱人了。慕白昭忍不住亲了亲他露在外面的下巴,便抽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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