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看着躺在连楚怀里的桑抚,神色复杂、恐慌,立刻去捂住不断涌现的猩红,悲痛道:“……你、你不会死的。”
然而桑抚眼睛只是微微转向他这一边,便停住了,光芒逐渐黯淡。
苍得见大势已去,连楚还抱着一个死了的伶倌,出手便想将她给带走,有一人比她还要快,抄起她的衣领就不见了。
苍得定睛一看,是巫棠。匆匆追了过去,紧随其后。
“啧,真是一出好戏。走吧,我们也过去,十妹。”周风同样跟了过去。
周瞻晏望了一眼在场的人,说道:“走了。”
刹时,整个清竹楼都空了一般,寂静无声,只有季扶蹲在地上手压在桑抚的尸体上。
月光洒下,横陈着一具具尸体,凄凉森冷,死寂无息。
“呵呵,哈哈哈~”季扶突然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她来了。”
他看到桑抚手里捏着一块布料,是从连楚身上撕下来的。“怎幺可能,怎幺就爱上了呢?”
季扶看向沾满鲜血的伤口,颤着唇,泪珠无声掉落。
戏子多情,妓倌更甚。
忽然一声叹息响起。
“谁?”季扶擡头看去。
“连王爷派我来接你。”苍得现身。
连楚一开始还以为被抓是去见周国女皇,结果并不是。
她被带到了一座山上,坐落着犹如天外仙境一样的宫殿,白阶玉砖,高耸入云。
自己刚一落地,殿门便开了,宏伟壮阔,绵延数百里。
近万人静候在广场之上,见到她的那一刻,齐齐拱手作揖,仿佛迎接着这座宫殿的主人,万人朝拜,壮丽恢弘。
“这是……”她转头看向巫棠。
“你的宫殿之一。”
“……那她们?”她又看向跟在后面的一群人,周风和周瞻晏两人站在最前面。
“她们是周国皇室的人。”
“……”
连楚真不知道该怎幺形容此时的心情,反正灵魂就像困在这幅躯体里一样,被带着,走了进去。
什幺都准备好了一样,洗漱,吃饭,人生之享乐,应有尽有。
她坐在高位之上,底下是一群男人在表演,洗澡时有人帮忙,吃饭有人喂,看书时还有人帮忙读。
全都是男的,各种类型:俊秀的、阴柔的、可爱的、冷峻的、妖艳的、高贵的、仙风道骨的、野性狼蛮的、狂傲魔气的、帝王霸道的……
最要命的还要数暖床的时候,她被桎梏住双手,反剪在床上,才刚见了一面的十几个男人,绕着自己,雄浑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呼吸。
连楚想起进来时,巫棠说的话,‘少主,想必你应该知道自己肩负着什幺样的重任,请努力!’
努力开枝散叶!
滚!!!!!
这次,她终于知道什幺叫养在猪圈里的种猪了。
连楚毫不犹豫地咬上去,死死用牙齿狠撕,“放开我!”
可能是被连楚的那股子狠劲惊到了,都将她给放开了。
连楚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跑开了,此时山上就像巨大的牢笼,往哪里走都是死胡同。
另一边山腰处,南平夏攀爬着,很累,但也要过去。
上面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困着连楚。
临天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连楚终于冲进了巫棠所在的地方,她推开门,却在这里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苏宁钰,双方在对峙着。
苏宁钰见她进来,眼里先是一亮,随后像是想到了什幺,变得极为阴暗。丝袍底下的手无端握起,忍耐着想将她抱入怀里的冲动。
连楚本该怒暴的心情如同被水浇了,瞬间熄灭。
“那些男人我一个也不想碰。”连楚平静地对抗着。
此话一出,苏宁钰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巫棠,我说过我不想让任何人碰她。”
“既然这样,那就直接到最后一步。”巫棠不知做了什幺,只见他手指拨动了一根杆子,巨大的宫殿开始摇晃下沉。
地动山摇,宛如地震。
石块滚落,南平夏刚爬上来,险先摔下去,幸好被尉旋扶住了。
“平夏,怎幺样,还行吗?”
她点了点头,“可以,对了。临天韵什幺时候带着天寒山的人赶过来?”
“我通知他的时候,她们已经下山了。”
现在,本该是群山环绕的宫殿一下子变得又矮又接近半山腰之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如圆盘状的祭坛,所有到来的人都能见到瑰丽华琢的白玉建筑。
周国女皇威严地站在殿门前,率先进了里面,后面部分人留守在殿外,其余人都跟随着进去。
连楚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巨大的机关。
“少主,不知道是你自己走到中间,还是我派人将你请到中间。”巫棠摆弄着机关,又回过头来,撩起一丝白发别到耳后,语气恭敬,但实则掌握权在他的手上。
祭坛周围站着一些人,皆是男的。这是连楚第一次看到以男人为主力的队伍。
她看向另一旁的苏宁钰,像是默认站在巫棠那一边。
这是怎幺了?
为什幺突然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连楚扫视着整个场地,想要找寻一丝答案。
可她还是没有找到。
那一刻,她好像升腾起一股名为妥协的情绪,自己至始至终什幺都没有做过,哪怕有过反抗,但比不过对方已经伸入并延伸的蜘蛛网。
她从一开始就安逸地活着,不思进取。
于是在临天韵带着一群人,南平夏带着军队以及匆匆赶来的红招面前,踏进了祭坛。
天空突然破了洞一样,强大的能量吸力刮起了巨大的风。
阴沉强大的巨啸卷起石块、树木、河流……
周国女皇见到这个场景,心里一怔,近乎怒吼道:“快,去将连楚杀了。”
祭坛中间,连楚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的充盈,但都好像只是被盛在体内一样,用不出来,双手双脚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固住。
她隐约觉得有什幺东西突然从她体内进入到祭坛里。
巫棠也看见了,眉头微皱,“什幺时候染上这种东西的?”
一只女恶鬼,掉了头的那种。
它疯狂叫嚣着,像扎了孔的皮球一样,在祭坛里胡乱飞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