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通红的血掩盖了整个视野。
江素尘双眼空洞,脖子上收紧的手,让她渐渐窒息。
思绪好像被放逐到了远方,她的身体被好多只手拽着下沉。
她想要呼吸,想要伸出手,却逐渐就看不清楚了。
“姐姐!姐姐!江素尘!”耳畔边的呼唤声清晰起来,她如梦初醒地猛然坐起来。
身旁是一脸急切地姜其琰,他的手正紧紧地抓着她的肩。
看到她醒过来,他才松了一口气,“姐姐,你又被梦魇住了。”
“抱歉,吓醒你了吧?”
自从赏梅那夜之后,她常常被噩梦惊醒,府里的刘大夫也看不出什幺毛病,只得归结为心病。开了些安神的药也并不管用。
姜其琰轻轻拍着她的背,手心触及一片湿热,寝衣已经被汗湿,汗津津的贴在了背上。
他皱着眉,皇上觊觎素尘,那份私心早已是昭然若揭。
素尘上次受婉妃之邀入宫,他本想着是姐妹情深,婉妃总会护着妹妹,皇上也万不可能当着婉妃面下手,谁料其中发生了什幺差错。
伴兰从守夜的小厮那打听到江素尘衣衫不整地被抱下马车,不知在宫里……
他捏紧了拳头,若知素尘会受苦,他定不会让她去。
如今姜其瑥也不知被困于何处,即便是上朝也见不到他。而他求见几次皇上的要求也被打了回来。宫中没有交好之人,就是现在想起来打点关系,也不知从何下手。
尽管求了他救下的大将军也无济于事,对方拈了拈胡子,只说此事恐怕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他奶奶的!就该让那老头死在战场算了!
姜其琰急得一肚子火,说实话,他并不把那同父异母的姜其瑥当兄弟。
只是,他垂眸看着脸色苍白的江姐姐,若是姜其瑥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江素尘亦悲痛欲绝。
他皱着眉,“江姐姐,那日……”他欲言又止,还是怕触及素尘不愿回想的记忆。
“算了,没什幺。你若是睡不着,我让人去给你温点甜汤吧?”姜其琰半搂着她,手上的感觉却又让他惊讶,原来在吉平县,江素尘被养得丰腴了些,肩头分明也是圆润有肉的,如今只觉得骨头硌手。
“没事,我起身喝点水就好了。”江素尘舔了舔嘴唇,她最近喝药喝得醉干,实在是见到刘大夫的脸都害怕,便谎称自己再也不做噩梦了。
最近身体总觉得乏力,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她觉得自己兴许是生病了。但想到刘大夫那药的味道,她摇了摇头,决计多休息便自己好了。
姜其琰也跟着起身拦她,“水都放了一夜了,凉水下肚伤身体。我去给姐姐温甜汤。”
“胡闹!你去给我温,明天整个京城都知道姜守备夜里给妾室煮甜汤的事了。外人说我还能假装没听见,若是大奶奶二奶奶提起,看她们不把我削了皮!”江素尘皱眉,看了眼暖炉,“暖炉上还温着酒,要不我喝点酒算了。”
也许能借着酒意睡着呢,江素尘打好算盘,就要去接那酒。
姜其琰快她一步,一把抓起那酒壶就囫囵下肚,最后豪放地把酒瓶子往桌上一拍。
“酒没了!”他嬉皮笑脸地接住了江素尘的拳头,“我去给夫人煮甜汤,夫人要喝银耳汤还是红豆汤?”
江素尘的睡意这下完全清醒了,她气鼓鼓地挣脱,谁料姜其琰使了巧力,反倒让她扑进了他怀里。脸贴上了他温热坚挺的胸膛,耳边的心跳声大得让她无法忽视。
“你干嘛呀!”她蓦然地心跳也快了起来。
“明明是江姐姐主动投怀送抱,现在又怪起我了?”姜其琰抱住她,“江姐姐,你想离开京城吗?”
离开京城,她心一颤,以为是自己偷偷藏的小金库露出马脚。她确实想离开不假,只是何时能等到机会呢?
按着江素尘原来的打算,她本想着等大少爷娶亲那日,趁着人多杂乱的时候带着雪梅碧痕逃跑。可姜其珩迟迟未向那劳什子秦小姐求亲,也不见有求亲其他人的样子。
如今雪梅又心悦月君,恐怕不会跟着她走了。若是仅仅靠她和碧痕,能跑多远呢?
“江姐姐?你想离开吗?”姜其琰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又问了一句。
“离开……离开又能去哪里呢?”江素尘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
姜其琰便开始滔滔不绝,“这世上可不是只有吉平县和京城两个地方,南到南疆,西到西凉,北到北漠,东到东海,我们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嘛!姐姐,你许是没见过海,我跟你说,我在南疆的时候,看到那个海边特别蓝,无边无际的,好像又多了一个在地上的天空一样!你若是想看……”
姜其琰低头,才发现江素尘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烛光闪烁,她看起来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
早知道给她讲故事,她就能睡着,那他就天天给她讲南疆行军时的见闻了。
他笑了一下,只好将她抱回床上,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才靠在她耳边说完刚刚没说完的话,
“你若是想看,我都带你去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