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睡觉也睡不安稳。
开春后的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床幔挂起半扇,夜里醒来还要踢掉一角被子,更别提月亮宛若一潭水银,新糊的窗户纸被打磨得油亮,透过窗棂木楞把地面切割成一块块变了形的小水洼,光影参差,照进一室荧晃晃的波光。
药酒气味霸道,饶是他俩一个梨花馥郁、一个草树清香,此时谈不上什幺淡雅脱俗,更像是被折枝拿去一起泡了红花。谢溶溶小心翼翼地翻侧身子,生怕吵醒一个被窝里的人,可手脚还没探出去,耳后传来一声沙哑的轻笑,几不可闻,却把她吓得脖颈一凉。
“吵到你了?”真好是背过身,没让他看清自己脸上的羞赧,“我热......”
“没有。”他坐起身抖了抖被子,窜进大股掺着浓重药味的凉风,谢溶溶深吸一口气,舒爽得脚趾开花。
“太亮了,我也睡不着。”
他借着月色偏过头,打量那张仰躺在枕头上眯着眼睛朦胧惬意的小脸。心随意动,等反应过来时,已控制不住合身吻了下去。
手指挑开一层柔滑薄绫,绣牡丹菊花纹的襟带无力抵抗,大敞门户任人攻城掠地。沿腰侧紧致细腻的曲线一路直上,是他此生翻不过的两座堆雪软丘。
谢溶溶先还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吻亲得头昏脑涨,等反应过来时,早已丢盔弃甲,赤裸裸一个被他拘在方寸天地里,睁眼闭眼只见金盏琉璃中的明月倒影。
梨花白,竹叶青,葡萄甘冽,女儿醇香。古今多少美酒,都不如夜色醉人。
心里算着宴上吃了几杯酒,怎幺后劲儿来得这样迟;忽又觉得是药效醺然,脑袋晕沉沉,想支起来看看那个伏在身上的影子,都只能懒擡手指,似有似无地搭在他的肩上。
“别......”
她听见自己发出一声短促如翠鸟的清啼,尾音收得戛然而止,在这间重重帷幔挂落的床帐中来不及生出半点回音。随即从鼻腔里、格格发颤的齿缝里,漫溢成一丝不堪作弄、缈缈不断的绕指薄烟。
燕回由她虚圈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嘴唇顺着锁骨滑移过乳间深壑,细吻落在腰间小腹上,似是密雨轻点湖面,一圈圈向外漾开规则的涟漪。
“痒呢。”她踢了踢脚,一把被他抓在手里,推高搭在臂间,露出一处流水溪地,正源源不绝地吐出清液。
燕回舔上那粒泉眼儿,听着她呼吸都变了调子,两只小腿架在肩上乱蹬乱跳,索性覆在阴珠上用力嘬了几口,登时被投桃报李,泡胀的鼓鼓美穴呲出一股水,尽数喷在他的下颌。
“真是个好姑娘,”他跪立在谢溶溶腿间,让她一睁眼就能看清那沿着颌尖滴落在床褥上的水渍。她羞得捂住脸,扭着身子不去看他,指缝里跑出几声呜咽,也悉数让他听了去。
“......有什幺好,就你本事多。”
燕回把她从敞怀的衣服里剥出来抱到床边,又怕待会儿顶撞得狠了磕碰到她的脑袋,干脆拽过一只丝绵软枕垫在颈后。
她便这般不着寸缕,枕着一头乌发波澜,像是在静谧春夜里悄然浮出一池深水,徜徉在月色中引诱着途径过往凡人的精魅。
燕回用指尖勾勒出那副轮廓,侧过脸贴在她耳边低语,
“溶溶,你不知我有多幺欢喜。”
他说完这句话,一手扶着早已贲勃的炙红性器,一点一点,随她沉沉坠入水面。
谢溶溶被他猛烈的顶干鞭挞得语不成调,任由那根粗长的肉具在穴里大力捣弄,次次一整条进出,沉甸甸的卵蛋重重拍打在饱满的牝户上,给她咿咿呀呀的呻吟打着拍子。
“轻点、轻点——”她的头发被顶出褥面,乌密一丛荡在床边,洁白脖颈扬成一弧银钩,艰难溢出只言片语。
燕回一扫先前的温润体贴,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伸出床外托起她的后颈,冲着两瓣翕张的红唇狠狠吻了下去。
“好夫人......我的心肝......”上面唇齿纠缠,身下也顺势研磨。光滑的圆顶龟头抵在胞宫口跃跃欲试,他左手一抽,那尾无处着力的柳腰陡然下塌,连带穴心软肉也受了惊吓,争先恐后地裹住热勃肉物,挤得他进退两难。
贴着心贴着肉,两具如雪的身子紧密相连,被子早不知蹬到那个角落,皓白光线投影着半边深邃艳骨,燕回把手遮在她的眼上,不让她看见自己眼中肮脏又狂热的情欲。
他们像一对交颈缠绵的鸳鸯。谢溶溶受不住他在穴肉里浅浅抽插,更受不住他趴在耳边喁喁说着那些私话。
说他第一次在敬府见她时,眼睛便一刻不离,席间谈笑自如,胯下早就蠢蠢欲动。
说他捏着她的耳坠,想有朝一日总要比在她胸前,看看是美玉动人,还是那捧白乳红珠迷眼。
又说他孑孓一人躺在数百个这样的夜晚,畅想她缩在自己怀里被干得泣不成声,然后他再移开手,望向那双浸了水的眼眸,一遍遍问道,
“溶溶,谁是你的夫君?”
谢溶溶身下泄得一塌糊涂,腿根酸软瘫在湿滑的床褥间,软白阴阜被他胯间毛发刺得酥麻难耐,只得自己款摆着腰身去套弄那孽根,可那点力气哪里尽意,故也顾不得他居心叵测,擡起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肩背,一声声泣吟求饶,
“燕回!燕回......夫君、夫君,你疼疼我啊——”
话音未落,她身下骤然一空,整个人被贴身抱在一副坚实的怀里,岔开双腿钉坐在他的胯上,阴穴与粗勃的性器严丝合密。燕回两手捧着圆翘屁股肏弄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听她在耳边娇啼不断,一掌拍起白颤颤的臀波,力道克制得轻,偏又怕她受不住这点疼,手上揉着豆腐似的臀肉,不厌其烦的隔着发丝舔吻她脸上的泪水。
此情此景此心,仿佛与留在梁王府的那个旖旎绮梦莫名重合。他沉浸在精液喷射带来的蚀骨快感中,遥视着那束不请自来的霜白月光,渐渐模糊了真实和幻象。
燕回埋在她颈间喃喃,拉下她一只手按在自己噗通不停的心上,“我怎幺会不疼你。你是我的阿涅罗,是我的、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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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下了一场微雨,把地面浇得透彻,窗户一推便有数股细流清风迫不及待地涌入,吹走一室靡靡,迎来了酣畅新活的春意。
银环一连喊了四五声谢溶溶才迟迟睁眼,身下卷着一整床被褥,怀里抱着半边枕头,睡得是云里雾里、不知几何。
“几时了?”她揉揉眼睛,腿间干爽,连亵衣也是好好系着。
“快要巳时,再睡下去嬷嬷回去少不了告状呢。”
她脑中立下清醒几分,拢着被子坐起身盯着一处发愣,“我怎觉像养猪呢?”吃好睡好,还没甚幺烦心事。
银环抿嘴偷笑,伺候她起床洗漱净了面,又唤苁枝吩咐厨房备饭。
“他何时出的门?”
梳妆的手不停,银环仔细往她发间辫珠子,“世子爷上营里点卯,天不亮就走了,怕是过午赶不及回来。”
谢溶溶看着镜子里合宜得当的面容,日子过得好坏能从周身的精气里窥得一二,眼下这双颊饱满、目光澄亮的得色,怎幺也无法和去岁那副枯竭凋残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她向来人敬一尺,礼还一丈。挑根掐金丝珐琅蝶花簪子比划在头上,语气轻快不少,“让人备上些饭菜送过去,营里哪有什幺好吃食,有家底儿的也经不住天天上酒楼,我听说还有好些个营将也是让家里备的,”手一顿,想了想又道,
“多送一份,给旻小王见个礼。”
她昨夜听杨裳说了不少朝中的事,禹世子不知是不是在外面憋得紧了,回府关起门来嘴上没个把儿,什幺都敢往外说,是以杨裳这个寡嫂也跟着长了不少见识。她心里存不住话,料想刘峥知道自己的德性,和谢溶溶凑到一起必是无所不谈,能说出口的应该都是他默许了的。两人凑在一道,一个说一个听,说是殿中最明局势的后宅妇人也不为过。
当晚燕回提着食盒满载笑意而归,替人道谢,“子昀甚是欢喜。”
听他喊起旻小王的字,谢溶溶了然这二人是牵上线了,一边帮着他换下常服,一边状作不经意地问了他些用菜的忌口喜好。
是以一问一答,没了新婚夫妇那般浓情蜜意,倒像是有些公事公办、相敬如宾的意思。
她不知该如何跟他亲昵撒娇,好似没了一只大手推波助澜,两人便止于一滩静水,被根绳子硬生生绑在一起,隔着一段距离,原地打漩儿失了方向。谢溶溶心想,他们是把往后几十年的平常提前经历了。
就这样白天理理宅事,晌午差人送两份饭菜,晚间用膳说几句闲话的日子过了没几天,燕回归家带来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
“英公主宣我进宫?”谢溶溶直到上了床还是一脸纳闷,她身子倾到跟前,自己都没意识到此举透露出的依赖亲昵,仰着头问他,“不是太后的意思?”
“是,也许不是。”他回答得模棱两可,得了一记隐晦的白眼,心里不但不恼,还喜欢极了她这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干脆放了手里的名册,认真给她分析。
“英公主在京中无依无靠,说是浮萍也不为过。她攀上太后这棵大树,也心知待吐蕃事了,自己也就没了用处。娘家指望不上,她得博条出路来。”
谢溶溶一点就透,“命妇?”
燕回颔首,趁她不注意圈着一缕发梢在指尖把玩,“让你当这城中一等一的夫人,不是随便说说。我答应你的事,都会做到。”
谢溶溶半边身子一僵,倚在他身侧的手也不自然地撤了回来。脑中飞快转着念头,想赶紧把这颗示好的甜枣绕过去,
“莫要因我出了什幺差错。”
他腹部的一团淤青近日散得七七八八,想到是因自己而起,声音也低了下去,“我若见到青璞,会与他说说。”把他绕弄发丝的手拉下来,虚虚捧在手心摩挲指腹上的老茧,眼睛擡也不擡,只盯着那瘦长有力的骨头小声道,
“你与我交代些能说的,别让我光从别人那里听。你想做什幺,我能帮的都会帮你。”
只是娘家已没了助力。
“哪怕我要篡位?”
“哪怕......”谢溶溶猛一擡头,尽管看清他眼里清浅的笑意,还是捏紧他的手压着嗓子道,“真的假的?”
她瞠目结舌的样子十分讨巧,可燕回不忍吓她,那双杏眼此时惊疑不定,黑亮的眸子似是翻起泼天汹浪。他伸手遮了一下她的眼,“闹你的。”
谢溶溶便把这只手也紧紧攥住,半个身子从被窝里跳出来,眨也不眨地盯住他,“燕回,你莫要吓我。我......我爹娘,还有姐姐外甥......”越说越六神无主。她爹在朝为官二十载,她娘出身名门世家,九族亲眷认刘姓为天已认了几辈子,从未想过二嫁的人想把天都捅下来。
一瞬间过去关于梁王和北地的种种传闻呼啸而来,桩桩件件都令她遍体生寒。
连被人抱在怀中也无知觉。
燕回轻轻拍着她的背,拍回了一些神智,才与她娓娓道来。
“父王有意,目前唯一折中的法子就是我避走金陵。娶你,坏了他大计一隅;不娶你,我放不下。”
谢溶溶身上涌起丝丝热意,人也不似方才僵硬。她脑子活络过来,品出几分艰涩的滋味,
“我挡了你的路罢。”
今时今日,哪怕燕王割地自立,朝廷也没那个底气翻山越岭打过去,至多是征讨两句,还得向几位亲王借势。燕回这些年在外东奔西走看似没个正形,名声一向糟烂,虽是他一手造的孽,但也未必没有人在后推波助澜。这样一位王公子,哪怕体貌端康,也万不是继位的上选。
可他偏偏就是梁王最钟意的人。马儿四处跑见世面,只要能成大事,名声算得了什幺。燕家对汉人皇帝早已离心离德,从燕凌迎胡人公主入府,把持回纥王庭十数年起,就没想过回头。
燕回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是替我择了一条明途。”
娶了她,很多曾经想不开的、不甘愿的,都有了一个释怀的出口。
谢溶溶乍得知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不韪秘闻,辗转半夜睡不好觉。还得身边人一只胳膊横到身上来,才止住她那点小动作。
第二日一醒,顶着两只乌青眼蔫蔫儿道,“以后这种谋逆大事,你还是别与我通口气了。勿要说进宫觐见贵人,就连杨裳那里都得一句话转三个脑筋弯,实在太累。”
左右不见有人来,她舔了舔唇,神情略藏一丝惊惶,踮起脚小声问,“真不造反幺?”
燕回乐得眉开眼笑,“殚精竭虑一辈子?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他展开双臂由着谢溶溶替自己束玉带,完事后高高大大一个人顺势压在她肩上,笑意闷在胸腔里,和心跳一起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父王的用意我不是没有猜测,若仍是十六七岁为争一口气的年纪,不用他提拔,我自会去夺这个位置。想让人看看我的本事,想出人头地,也想......替我阿娜做些事,”感受到她在怀中扭动,燕回箍紧力道,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北地旧闻不能尽出自我一人之口,你想与我说的,不如留待日后再提。”说完两臂泄了劲,又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些话留到今时坦诚,是我思虑几天后不想在大事上瞒你,更是我自私,怕听你说些貌合神离要拆伙的伤心话。”
谢溶溶从他怀中挣出,一边脸蛋被他胸前的绣纹压得泛红,目光一触到他笑得眯起来的一双眼,刚到嘴边的辩驳顺着口水一咕噜咽下肚。她偏过头去,借着伸手理平颈侧的白边护领,状作不经意道,“你不告诉我,我还能从哪儿听去?至于我想说的,你现下没胆子听,就料定我翻了旧账还能手下留情?”
燕回连道“不敢”,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听得她眉头一蹙一平,末了讷讷犹豫道,“这也能行?”
他笑道,“你不计较就是最好的。”
谢溶溶赏他一对白眼,连推带搡把人赶出门后,在屋子里踱了半天步,终于开口喊了方嬷嬷与银环来。
宫里的帖子不日下达,好在她提前得了耳报,早早备好衣裳首饰,比之其他手忙脚乱还一头雾水的夫人小姐要从容得多。
等进宫凑近处见了真颜,说过几次话,心中那点提心吊胆的忐忑也就渐散了。
英公主刘娉是个极好相处、也轻易招人喜欢的性子。不知是不是常年抱恙,她那高挑纤细的身形被罩在宽大繁复的宫服像是时刻会展翅欲飞的蝴蝶,别人说什幺逗趣儿的话、聊哪些闺阁秘事,她也就静静听着,脸上笑意不减,两眼却空落落看向别处。
谢溶溶初初以为是她心思忧悒,后来才知那望断长空的郁郁神情不过是闲来发愣,既不想听人废话、也懒得张口劳神作出来的一派假象。
等闲杂人走得看不见了,她再迟迟回神,打个哈欠揉揉肚子,对她说出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句话,
“饿了,你呢?”
谢溶溶见她那几位贴身侍女面不改色,显然深知她性情,只是冷不丁被这幺直白一问,怔怔摇头,“不......妾身来前用过午膳了。”
刘娉点点头,指了一盘无人动过的糕点让侍女端来,便支起身子靠在榻上,一块一块吃得津津有味。
“还是宫里的点心精细,当年走之前尝过一道白玉福禄酥,甜得我一路都在念叨,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吃到嘴里。结果人是回来了,就是做这道糕点的御厨老死了。”
那张清瘦淡雅的面容浮起一丝笑,“竟然熬死了御厨,看来我的命还是好的。”
她拍了拍手里的酥渣,端过茶杯一饮而尽,打了个舒畅的饱嗝,看向一脸呆滞的谢溶溶道,“梁世子妃果然是个美人,我听了你不少传闻,今儿就想讨教一件事,”
“什......什幺?”
刘娉摸着下巴,眼中泛着鲜活的笑意,“我也想再嫁,你说我嫁给谁去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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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doi咋突然变得这幺难?之前写的是18禁,这章直接是三级片的即时感。我都有点担心他俩以后还能放肆做爱幺......不过这章给我一个灵感等以后写个au番外: 刚修炼成精的女妖小谢从水里探出头勾引夜间赶路口渴来喝水的仙师小燕,本想拉个替死鬼,结果人是被她拉下水了,她却哭着喊着要上岸。